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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了這么一段時間,少年變得消瘦蒼白了一些,病骨支離,好似下一刻就要被風吹散了。 沈霽筠的眼眸中漸漸地倒映出了少年的模樣。 他是怎么來望山宗的? 又是怎么會和林景行在一起的……?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浮現了出來。 不過又一個個地被按了下去。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他與謝小晚的因果線已斷,兩人再無瓜葛,就算再見,也應當是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但——至少不能與他的徒弟在一起。 否則的話,成了什么? 沈霽筠漠然地想。 現在只要治好少年的劍傷,然后送他回到凡人界,從此兩人便是天上人間,再無機會見面了。 這樣就可以了。 畢竟,已經結束了。 想到這里,沈霽筠抬手,一道勁風吹過,解開了少年身上的狐裘。 厚重的狐裘散開,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具消瘦的身軀。 雪落的速度變慢了。 雪花如同柳絮一般,輕輕地落在了少年的肌膚上。那肌膚如玉一般,竟比雪還要白上三分,近乎透明。 沈霽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流連了片刻,突然目光一凝。 少年的肌膚雪白無暇,如此更顯得胸口的一道劍傷猙獰刺眼。 沈霽筠是一名劍修,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極為決絕無情的一劍,為的是不留任何的余地。 這是……他留下來的。 沈霽筠有些恍然。 當年他下凡渡劫,與這凡間少年結為夫妻,兩人也曾恩愛纏綿,只是大夢初醒,他頓悟無情道,一劍斬斷因果飛升而區。 只是這一劍……下手有如此的狠嗎? 沈霽筠想要回想具體的情節,可腦海中的記憶像是蒙了一層白紗,并不真切。 是了。 他修了無情道,不管是什么情感都被一一磨滅,自然記不得這些鮮活動人的過去了。 沈霽筠扼制了自己的思緒,不再繼續想下去了。 這樣就夠了。 不管發生了什么,只要治好了少年的傷勢,就兩不相欠了。 沈霽筠伸手拂過那道猙獰可怕的劍傷,將殘余在上的劍氣收了回來。折磨謝小晚已久的劍氣消散,傷口也在逐漸愈合,最后只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還是有些礙眼。 沈霽筠正要收回手,不知怎么的,余光掃過了少年的唇角。唇瓣蒼白單薄,微微張開,上面落了幾片雪花還未融化。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行一步,捻起了雪花,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蹭過了柔軟的唇角。 少年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么。 沈霽筠努力分辨,只見他虛弱無力地呢喃道:“夫……君……” 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依舊惦記著傷了他的夫君。 沈霽筠默然,正要收手的時候,見少年的眼睫不停地閃動,即將要蘇醒過來。 他快了一步,閃身避開,不愿意讓少年看見他的真容——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并沒有其他意思。 過了片刻。 只聽見霜雪中傳來一陣喟嘆。 謝小晚睜開了眼睛。 他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樣子,先是驚異地摸了摸胸口的傷痕,然后轉頭看向四周,望著沈霽筠的背影問:“您……您是景行的師父嗎?” 景行。 沈霽筠覺得這兩個字有些刺耳,就算是他們師徒之間,都不曾如此親切過。 謝小晚繼續道:“是您救了我嗎?多謝您出手相救……” 少年的聲音清脆,聲聲回響在冰面上,惹得冰封的湖面生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沈霽筠下意識地阻止:“住嘴!” 謝小晚被嚇了一跳,茫然地睜著眼睛,局促不安:“是我冒犯了您嗎?對不起,我不知道……” 沈霽筠冷聲道:“出去?!?/br> 謝小晚猶豫了一下,細聲細語地說:“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您救了我,景行的師父?!?/br> 說完后,他抱住了狐裘,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山谷。 暗中一道目光緊跟著謝小晚的背影,一直沒有散去。 來時艱難險阻的道路,回時竟然十分順暢,寒風、霜雪都消失了,一路暢通無阻。 謝小晚剛一走出山谷,就見林景行在外焦急的等待。他揚起了一抹笑意:“景行!” 林景行也松了一口氣,拉著謝小晚來回打量:“小晚,你沒事吧?” 謝小晚抿了抿唇角,溫和地說:“沒事,你的師父治好了我的傷,他是一個好人?!?/br> 聽到這話林景行有些復雜:“……” 謝小晚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不對嗎?” 林景行:“沒、沒什么,我們先回去吧……” 話還沒說完,他就聽到一陣暗中傳音,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禁不住脫口而出:“師父,為什么要把小晚送回凡人界?” 謝小晚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林景行像是在和一個聽不見的聲音辯論:“他是一個凡人,但是我可以保護他的,也可以用靈丹妙藥延長壽命,我不會送他回凡人界的!” “師父!” 爭論結束。 林景行似乎是沒能拗過他的師父,臉色rou眼可見的沉了下去,他看向謝小晚,不知該如何開口:“小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