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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被夸的店家樂呵呵地笑道:“哈哈,我這些年也攢下一點錢,準備過幾天就把小子送到私塾先生那兒去,說不定將來能考個功名?!?/br> “哦?那就祝老板心想事成,早日達成心愿?!睆垵膳e杯,然后一口喝干。 店家自釀的酒,氣味沒有那么醇厚,喝起來也沒有那么辣,聞著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喝起來微甜,比起酒,更像是前世的飲料。 張澤抵不住這種味道,一杯一杯往下灌,不知不覺就喝空了一壺。 得到祝福,心情大好的店家又拿來一壺酒,推到張澤面前:“現在能有這好日子,還得好好謝謝前一位圣上。要不是他老人家心腸好,把我們這些老百姓放在心上,時時關心,別說送小子去念書,我這一家子怕是還在喝西北風呢?!?/br> 谷清風夾了一筷子腌菜。 “怕就怕呀,好人不長命吶……”店家遺憾地嘆一口氣。 谷清風被酸得直瞇眼睛,惹得青影擔憂地看過去。 他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 青影把花生米往自家主人的方向推了推。 “我們這兒的人都念著那位圣上的好,逢年逢節都祭拜祭拜他老人家。當今圣上也是個好人,前不久還下了命令,讓縣老爺少收了不少稅??h城里家家戶戶都立了長生牌,就盼著當今圣上能長命百歲?!?/br> 后面店家還說了什么東西,可惜張澤模模糊糊只聽了個大概。 這酒喝起來不上頭,可后勁十足,又十分綿長,現在酒勁上來,他看什么都帶著重影,搖搖晃晃看不真切。 可酒還沒喝夠。 張澤眼睛迷離地拿起酒壺給自己斟酒,撒在桌上都不知道。 “唉……” 一聲近在咫尺地嘆息穿進他的耳朵里,張澤迷迷糊糊地看過去,居然還認得人:“天乙?” 緊接著,他握在手上的酒杯被換成溫水,有人附在他耳邊,低沉的嗓音沉穩有力,帶著不曾言明的擔憂:“主人,您不能再喝了?!?/br> 張澤心生親近,只管對著天乙嘿嘿傻笑,還不忘反過來倒過去念他的名字:“天乙……嘿嘿……天乙……” “主人不勝酒力,在下送主人回屋,恕主人失陪?!碧煲曳銎鹱淼牟怀蓸幼拥娜?,向在座的人賠禮。 谷清風忙催促道:“快去吧,照顧好張兄?!?/br> 一只手穿過他的腰間,將他整個人架起來,慢慢往房間走。 張澤晃晃不甚清醒的腦袋,安心地倚靠在天乙身上,瞇起眼來,借著昏黃的燭光側頭看去。 天乙冷硬的側臉在暖色的微光中柔和了原本的肅殺,添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溫柔,讓他怎么都不舍得移開視線。 直到身體被妥帖地放置在柔軟的床上,修長有力的手掌輕柔地擋在他的眼前,為他遮去晃眼的燭火。 “主人,愿您一夜安眠?!?/br> 這仿佛是一句入夢的咒語,張澤放松精神,即將陷入沉睡的意識中,映照出天乙一閃而逝的眷戀。 ☆、第 17 章 昏暗的床帳內,張澤猛地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就被昏沉脹痛的腦袋折騰得□□一聲。 屋外雨驟風急,偏偏落在他耳朵里的,只有手指在木板上敲打劃拉的聲音,簡直聲聲入耳,直將他從酣眠中驚醒。 張澤痛苦萬分地把腦袋都縮進被子里,含混地嘟囔一聲:谷清風那屋里到底在搞什么?夢游嗎? “主人?” 沒想到屋里還有人,可身上實在難受得緊,懶得動彈。他索性躲在被子里一動不動裝鴕鳥。 好不容易熬過那陣敲打聲,沒了干擾,在困意的侵蝕下,張澤眼睛一翻,昏昏沉沉睡過去。 “主人?” 天乙又輕輕喚了一聲,只看到床上鼓起來的一團隨著呼吸規律地起起伏伏,沒有等到半點回應。 就算習武之人身強體健,把頭蒙在被子里睡一晚上總歸不會舒服,再加上酒后不適,這么過一晚,第二天肯定不舒服。 無奈地嘆一口氣,天乙俯下身,用盡了所有小心,把張澤從被子里刨出來,安置妥貼,自己則側坐在床沿,指尖帶上一絲內力按壓在張澤的太陽xue上,沿著順時針的方向,指上力道適中地緩慢揉壓。 客棧外瓢潑大雨接天連地,客房內卻是無人言語一室靜謐。 天乙低著頭按得耐心,扔暗器百發百中的手做起這等小事來平平穩穩,白日里泰山崩于前都能不改分毫的沉靜還在,但眼角微垂,面容舒展,就多了分說不出的閑適自在。 他眼神專注,仿佛正在做的是什么頂了天的大事,直到酣睡之人眉峰平展,呼吸愈發緩和,他才小心掖好被角,重新退到墻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冷,直挺挺盤膝坐下,聽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雨聲,目光時不時掃一眼主人,獨醒到天明。 臨近日出,雨聲漸歇,唯余清朗朗一片真干凈。 雨后初晴,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在城里補充些食水干糧,張澤找了一圈,果然如他自己想的那樣,沒找到一個賣馬車的地方,只好厚顏繼續搭谷清風的便車走一程。 辭別店家,收拾好行李,馬蹄嘀嘀嗒嗒,四人再度啟程,踏上去往江南的路。 就這么走走停停,又行了五六天,終于出了那片荒地,走上官道。 官道人來人往,累了有客棧,渴了有茶攤,讓張澤他們趕路的時候好過些,也有了閑情逸致順道賞賞花,看看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