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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這句話音落下,一直靜止不動、好像雕塑的人活了過來,彎腰俯身,以額觸地,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屬下見過主人?!?/br> 竟是繞開了那句問話,避而不答。 有問題! 以張澤的腦袋,能察覺其中的不對勁已經用了他全部的智慧,再往深里猜,猜不到,也懶得猜——他是來通關的,又不是來猜謎。 “你先起來?!睆垵烧f。 總不能讓人一直跪在地上。 森林的地面積了不知道多厚的枯枝敗葉,水汽氤氳其中,帶來陰冷的濕意。 再跪下去,這人怕是受不住。 誰知黑衣人誤解了他的意思,只是直起身,安安靜靜等著下一步指令,半點沒有站起來的打算。 ...... 算了,跪就跪吧。 張澤抓住每一個逃避的機會,跑到一邊在腦海里瘋狂戳系統:“系統系統系統系統系統......” 一通死亡連環戳之下,冷冰冰如系統也有點頭疼:“別叫了!” “統啊,”張澤無視系統的暴躁,開門見山,“這個NPC不會就是新手禮包吧?” 系統言簡意賅:“正是如此?!?/br> “??!”這次換做張澤暴跳如雷,“你不該給個絕世秘籍絕世兵器嗎?給我個人,是能換吃的還是能幫我稱霸武林??!” 還是這么奇怪的一個人。 張澤悄悄往那人的方向瞟了一眼。 系統補充說明:“他是影衛?!?/br> “就算是影衛也不行!又不能吃!”張澤不接受這個解釋。 呵呵。 系統面無表情冷笑一聲,面上還是得端正態度:“該禮包一經發放,其后續本系統概不負責,請宿主妥善保管?!?/br> 硬碰不行,張澤能屈能伸,馬上轉換套路,半是懇求半是威脅:“換一個唄,換一個,我保證好好完成任務?!?/br> 但系統就一句話:“該禮包一經發放,其后續本系統概不負責,請宿主妥善保管?!?/br> 大概是張澤的臉色太難看,系統頓了一下,接著道:“如果宿主實在不愿意接受新手禮包,可交由系統進行銷毀?!?/br> “銷毀!” 林中驚起一群飛鳥,撲棱翅膀的聲音傳來,張澤驚覺他竟把那個詞叫了出來。 他趕緊閉嘴,在腦海中問:“怎么銷毀?” “就是那樣?!?/br> 系統示意張澤看過去。 張澤順著系統的指引扭頭。 沉默地跪在那兒的黑衣人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把三寸有余的短匕,刀身雪亮,吹毛斷發的刀鋒就抵在脖頸動脈所在。 眼尖的張澤甚至清晰地看到,那人的脖子上已經劃出一道細弱蠶絲的血線,可他握刀的手穩如磐石,手背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地割斷自己的喉嚨。 開什么玩笑! 開什么玩笑開什么玩笑開什么玩笑! 張澤猛地瞪大眼睛,眼角幾乎裂開。 他大吼一聲:“住手!” 隨著破了聲的怒吼,張澤用盡最快的速度沖到黑衣人面前,不敢直接上手奪刀,只能揮舞著手臂無能狂怒:“給我把刀放下!” 黑衣人穩穩地把刀拿開來,反手插入刀鞘,雙手捧到張澤的面前,低聲道:“主人?!?/br> 他沙啞的聲音好像一張粗糙至極的砂紙,摩擦在張澤柔軟的心頭,磨得他心里一陣緊縮,難受得緊。 狗系統! 張澤暗啐一聲:“行了行了,禮包我收下了?!?/br> 現在好歹白得一個影衛。真要銷毀了,豈不是什么都沒有了? 再說,好歹是條人命呢...... 張澤偷偷瞟了眼跪在原地目不斜視的黑衣人。 這個距離,在深厚內力的加持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人輕顫的眼睫,和隨呼吸平穩起伏的胸膛,還有脖子上的破口。 都怪這游戲做得太真實,要是這個影衛真的就這么被銷毀了,他實在良心不安。 既然下不了狠心,那就只能妥協了。 張澤意興闌珊地揮揮手,對系統徹底沒了脾氣:“就這樣吧。反正被你坑也不是一次兩次?!?/br> “祝宿主任務愉快?!?/br> 送走系統,張澤深吸一口氣,向NPC走去。 作為未來或許會并肩作戰的同伴,好歹先彼此認識一下,介紹個名字啥的。 他推開遞到自己面前,差點成為兇器的匕首,問:“你叫什么名字?” 隨著這個問題,兩人之間緊繃的氛圍明顯平緩下來。 張澤突然想起,影衛......是不是沒有名字? 當初只顧著打怪升級,現在只隱約記得像這種雜兵,腦袋上頂著名字都是小兵一小兵二,或者門衛一門衛二,他總不能“影衛一影衛一”的稱呼這個NPC,一點不用心不說,聽起來也忒寒磣了。 他問到一半,改口:“要是沒名字,我幫你取一個。你放心,我取名字水平還挺高。張招財,李進寶,王建國,趙狗蛋,你喜歡哪個?” 出乎意料的,黑衣人重新俯下身,額頭抵著地面,說:“屬下名為天乙?!?/br> “天、天乙?”提議被徑自懟回來,張澤也不惱,雙臂環胸,一手摸著下巴,裝模作樣地點頭,“好名字,好名字?!?/br> 他還沒感嘆完,就聽到天乙說:“屬下冒犯主人,請主人責罰?!?/br> 張澤愣了一下,一時沒想出來,天乙到底哪里冒犯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