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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外停著的馬車被小廝小心翼翼的拉下去喂糧草。 晏歲時向前看了一眼,心底思緒萬千,頓時有些一言難盡。他要是盜匪也一定劫這樣的。 就差將錢袋子綁頭上了。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小二殷勤迎了上去。 那位胡商放下一錠銀子,大喇喇道,“將你們店里的最好的酒菜全都上上來?!?/br> “好嘞,您請等好?!毙《酉裸y子后咬了一口,頓時眉開眼笑。 見著小二的動作,晏歲時踏進客棧的腳停了下來,有些猶豫,這間客棧不會不干凈吧! “聽說沙洲生了疫癥,還是繞了的好?!绷硪晃慌c那位胡商打扮相似的胡商低聲說了句。 晏歲時一聽踏了進去,尋了個座位坐下。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小二含著笑意迎了上來。 晏歲時看了眼桌上,發著油光,表情有一瞬不自在,幽幽的看了小二一眼。 小二僵著臉替晏歲時重新擦了一下桌椅,“客官您請?!?/br> 晏歲時這才坐下,輕聲道,“先來一壺茶?!?/br> 小二怔了一瞬,這位客官聲音倒是挺冷的,隨即反應過來了晏歲時只要了一壺茶,表情龜裂了一瞬,眼神里帶上了些輕藐,“客官您稍待?!?/br> 走了下去才低聲罵了句,“呸,窮酸鬼?!?/br> “唉,真是晦氣?!蹦敲踢丝?,罵罵咧咧道。 “誰說不是呢!” “不瞞你說,這次我去鎬京可是一點好處都沒落著,西蜀,南燕皆是不知何時新開了好幾家布莊,綢緞布匹皆是上選。我用拿的金銀器皿去換,人家還不稀罕,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換到了馬車上的這些?!毕惹澳敲淘秸f越郁悶。 正巧這會兒小二給他們上了酒菜,那名胡商給兩人倒了酒水,喝了一大口,繼續訴苦,“算上這次繞路回到臨潢,我可是虧大了?!?/br> 另外一人壓低了聲線,“不只是什么疫癥,真是造孽??!” “啪……”晏歲時偷聽的被眼前的店小二放茶水的聲音打斷了,小二見他看他還翻了個白眼,呸,窮酸鬼。。 晏歲時蹙了蹙眉,說了第二句話,“氣大傷身,主在肝脾。我看你眼睛發紅,是否胸脅疼痛,脹痛。氣不護身,甚記?!?/br> 小二沒好氣,“是又如何?” 旁邊又傳來聲音,“如此這樣,那你可避過鎮番廟離開?!?/br> 晏歲時一怔,鎮番廟?看來就是他們說的疫癥的地方了。 見晏歲時不說話,小二又翻了個白眼,呸,還學人當郎中。 不是小二錯認晏歲時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實是晏歲時手里沒拿虎撐?,F今行醫救人的江湖郎中哪一個不是將虎撐在手里拿得緊緊的,生怕別人不知道,還不時在手里搖兩下。 像晏歲時這樣的實在少見。 虎撐,行醫的標志,顯示為藥王(孫思邈)的標志。游醫們搖動虎撐時有一定的規矩,如果放在胸前搖動,表示是一般的郎中;與肩齊平搖動,表示醫術較高;舉過頭頂搖動,象征醫術非常高明。 晏歲時看向小二,語氣鄭重,“氣大傷身,你肝脾不好,去醫館看看吧!”晏歲時又拿出了一些碎銀子放到了桌上,“銀兩?!彪S后走了出去。 不管后面的小二在死命的瞪他。 出了客棧,晏歲時松了口氣,背著的藥簍沉甸甸的,轉身又出了城。 一路上連輛牛車都沒趕上,別人一聽是去鎮番廟,急忙趕著車子離開了,誰愿意去那個地方,上趕著去死嗎? 晏歲時抿了抿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步一個腳印背著藥簍朝著鎮番廟走去。 待走到,天都快要黑了。 鎮番廟荒蕪的厲害,看著好些日子沒有人走過的痕跡,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 晏歲時這些日子吃苦吃遍了,也不覺得有什么,將自己的藥簍放在樹下,在周圍撒了些驅蛇蟲鼠蟻的藥粉,翻身上了樹,順帶著在上面也撒了些。 他敢一個人跑出南燕,到底還是會些武功的,打一般的毛賊綽綽有余了。 夜晚貿然進去實屬不是上策,里面的情況一概不知。一夜淺眠,晏歲時下了樹,寒深露重,衣袍被打濕。晏歲時有些嫌棄的看了自己一眼,沉默著背上自己的藥簍,走了進去。 里面臭不可聞,老鼠遍地跑,百姓們倒在一邊呻.吟著。 晏歲時的表情有一瞬的變化,后退了兩步避過了腳下的老鼠。他不知道這里面這么……晏歲時取出手帕圍在了自己鼻前,總算是隔絕了些臭味。 越往進走越是嚴重。 鎮番廟百姓許久未見過新面孔了,見著白白凈凈的晏歲時,神情有些警惕。 令晏歲時意外的是這里不論男女老少都留在這個不大的村子里,沒有人跑出去。 “你是何人?”問話的是村子里的一名男子。 晏歲時捏緊了藥簍的帶子,輕聲道,“江湖郎中?!表槑е〕龌坞S意搖了搖。 那人神情放松了些,眼里浮上些喜意,隨即又灰滅下去,捂住了口鼻,眼里絕望。 還以為來了個醫術高明的郎中,卻沒想到來的是個半吊子,虎撐都搖到胸前了,一看就是個不成器的。又看這么年輕,不會是個出來采藥的小藥童吧? 那人苦笑一聲,有哪個郎中愿意跑到這里來救他們?先不說郎中有沒有醫術,就是這藥錢他們都付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