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什么裝?！蔽野阉稚系呐泄俟P拿下來，攤開他專門記錄生死的小本本：“快點把壽數還他！”

    “還不了，他本人都簽字畫押了?！?/br>
    “你耍無賴？行，我現在就去鬼市張貼告示……”

    他趕忙示意牛頭馬面拉住我，道：“哎別別別，前兩個月你一走，鬼市好不容易才消停，你可別添亂了，我就是命不好，怎么攤上了你?！?/br>
    我道：“是你坑他在先。開鬼門是他不對，你要收他近三百年壽數，這里頭的事我不懂，我也不好說什么。但那個什么聚魂還陽之法，你少糊弄我，鬼市明文，既已收了他最珍視之物，就沒有再收壽數的道理?！?/br>
    閻王攤手：“他簽都簽了，我真的沒法還，你怎么不去怪他不懂討價還價呢？”

    他當然不懂，或許他懂，但他不會，是累了，還是覺得沒必要，因為想要我回去，他已經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便是再付出多少都是一樣的，只要有一線希望。

    “你還強詞奪理??！”

    “行行行行了，撒潑也該有個限度，真當這是自己家啦！”閻王推了我一把，“你不下去我怎么寫！”

    我站在他身邊監督他翻簿子，翻到一處，他指給我：“喏你看，咱們先捋一捋，半妖青嵐，壽數四百八十一載，因私自于人間大開鬼門，余一百九十三載，又因使用聚魂還陽之法，勻于云齊一百五十載，換云齊還陽之身二十五載……別掐我，坑是坑了點，但他來我閻羅殿要我幫忙，我收點好處費你總不能說什么吧？”

    “一百多年的好處費？！”

    閻王一橫眉：“他可是個半妖！若不是純狐氏，憑他怎么來得了我閻羅殿？你也不想想！”

    這倒是實話，他算是應了純狐姥姥的請求，放姬塵影來的，若是傳出去他是沒法在鬼界混了，下一任閻王也會因此蒙羞。

    說到底這半妖半鬼的，都還是六界不待見。

    我只好先按住不提：“繼續繼續?！?/br>
    “……換云齊還陽之身二十五載，余四十三載……又余二十六載?！?/br>
    “等等！你剛才略過了什么？”

    他略過的那行字是后來添的，被手刻意擋著一時也看不清。

    “雖然我收了他的壽數，但他本也是活不到那么長久的?！遍愅醯?，“他被人下了一種邪術的降頭，與一凡人有著命定，二人同生共死，人族壽斷，不過須臾百年。這上頭寫著的壽數多是虛的，還有邪術導致的這花敗葉落的命格?！?/br>
    我咬咬牙，忍著心里的惡心：“是他那個混賬爹……”

    “簽字畫押之后過去月余，他又通過純狐氏來了一次，說要解掉邪術，他的壽命只要四十余載，不愿連累旁人?！?/br>
    “是他meimei姬輕羅?！?/br>
    “不論是誰，此法我都解不掉，屬于妖族的邪術便要妖族的力量去解，要么通過換血，徐徐圖之，大約有個三五載，能在他活著的時候解去，要么就得用狐族神樹的力量?！?/br>
    “什么力量？”

    “原本這種妖族術法是用來締結兩位有情人的，自然解法也是與他心心相印之人了?！遍愅醯溃骸八坪鯖]有?！?/br>
    “我……裴毅應該可以?！比缃裎以谂嵋闵碜永?，就是不知裴毅之于姬塵影到底……

    閻王忽然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總之，因這邪術，雖然記錄上他的壽數乃妖族壽數，可實際上根本活不到近五百年，我所收納的不過是鉆了個空子，趁他還活著，替他取出來，他要開鬼門要聚魂還陽都隨他折騰，反正不取，他也用不了，折騰完剩下多少不如為我所用?！?/br>
    “你還真是聰明啊……”

    馬面道：“這算什么，咱們閻王的厲害你只知道了十分之一?！?/br>
    “算你還有點良心?！边@也算是間接幫了姬塵影，我嘆氣，為他做的那些事，即便沒有命定，他幾百年的壽命遲早也得給折騰完。

    “他這三年來自己折騰，經常以妖力尋你的魂魄，折騰來折騰去，就剩了二十六載，如今距離大限還剩三年?！?/br>
    是……就連姬鴻影都說過，三年來用以妖力尋魂魄往生之法，無果。

    “姥姥答應我會把他花敗葉落的命格換給我，這樣也不行嗎？”

    “你也沒剩多少了?！彼也緝?，“人，云封故，陽間壽數二十五載，得壽二十五載，共五十載?！?/br>
    “那就還他，若我不能再回去，他至少還有二十五年?！?/br>
    “誰說你不能回去？你必得回去??！”

    “靠……”這么不待見我。

    他道：“你愿意給他就給他，你還能活到五十歲，他是二十六歲，十二年如何，你們各留一半?！?/br>
    如此一來真正同生共死，我看他在生死簿上勾了兩筆：“滿意了?！?/br>
    “說起來我尚未問你，你還陽之后一切順遂，為何今日回來？”

    “這不是想知道我忘了什么，和姥姥交易，想起來了嗎?！?/br>
    “作死?！?/br>
    我有些訕訕：“你倆合起伙來騙我，你也別說我了吧?！?/br>
    “那便是散魂，好在我留有一手，否則今日必將釀成大禍，你還是回你的陽間去，我頭疼?！彼亳R面送來一只錦盒：“這是裴毅給你留下的，他是自裁，余下還有命，你吃了趕緊回陽間?！?/br>
    我疑惑：“他留給我？我并不認識他，他為什么留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