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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拜于師父門下也就算是神草宮門下,藥理知識學得七七八八,將那血沾于草上,那草瞬間枯萎。 姬塵影那時雖然年紀小,心思卻堪比成年人,還以為是自己半妖之血異于常人,他的身份便是這位師父都沒告知的。 他擔心被師父知道,惹出事端,于是翻閱古書想找前人記錄,遍尋無果。 他本想沒法子,只好去找他那位師父問一問,正巧師父端來熬成的湯藥,要他服下。 姬塵影說,那時無端的,他覺得這一切都很奇怪,不動聲色喝下了藥,留心了藥渣,趁師父不注意收集起,去找了白芨。 我聽到這著實佩服他的城府,看來不是專門防我,也不是后來才有的,想必是天生性子,加上幼年遭遇,讓他不得不想得多,不輕易信人。 這我十分懂得。 我隨口一問:“宮主與你師父是朋友,你怎么敢去問他?” 他神色有一瞬間不自然,避而不談。 也罷,這人不想說的我是問不出來的,便自己找了個由頭:“宮主自然是正直的?!?/br> 他卻搖搖頭,看我的眼神有遲疑,似乎在考量是否說實話一般。 “哥哥,你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我沖他眨眨眼,一副天真爛漫模樣。 他果然是吃這套的,遲疑道:“……白芨,他是我舅舅?!?/br> “嗯嗯……什么?!” “……白芨是我舅舅?!?/br> “我聽得清,只是……只是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系……”我滴乖乖,想來聽姬鴻影說過,他母親確實是姓白的。 “那時我方知曉,師父從一開始便將我當作藥人,用以研究毒藥。若非我體質……特殊,決計活不過那兩年?!?/br> 我心里想著這“體質特殊”是說他半妖,嘴上憤恨道:“這人也太惡毒了,那你是因為這個與他反目的嗎?” 這玩意還不好說殺害不殺害的。 再者,若說他母親真是狐妖來的,那白芨……? 仔細想來,十多年未再見白芨,他眉眼處倒真是一點未變……方才見,我沒覺得不對勁,這修行之人不老,加上白芨日日服用藥草以固容顏,倒真不是非得妖類才如此。 “……”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不像是一意隱瞞身份而已。 “哥哥,我是否同你講過幼年在……無塵峰,被一個精怪所救的事?” “我曉得你不以身份計較人事?!彼卣f。 輪到我驚愕了,既然如此,他為何對他的身世諱莫如深? “是了,即便哥哥現在同我說,你是個妖怪,我也不會覺得如何?!?/br> 他沒接話,站了起來:“走吧?!?/br> 我拍拍屁股:“去哪兒?”不等著白芨消氣了,拉我們上去嗎? 他望著里頭更深更黑的地方:“跟著我?!?/br> ☆、千棺陣 重樓殿殿宇輝煌,想必白芨也是深思熟慮過,好好建了一番,只是不知為何,他要將神草宮遷到這萬棺墓上。 萬棺墓稱得上晦氣二字,從前只是一片荒墳,東海城郊外的那些窮人家沒錢,買不起地,就將尸身草草一裹埋在郊外,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片墳場。 經年之后這片荒墳因尸體遍地而布滿瘴氣,加之有人抬尸進去之后,說是見著了鬼魂,一傳十十傳百,逐漸沒人再靠近了。 萬棺墓長久下來雖然沒有新鮮尸身,可棺材板兒與瘴氣依舊在,十多年前神草宮在此立派,用其特殊土地種植出許多毒花毒草,是以被白芨所有。 原本這片墓地就在地下,需得從采藥人途徑的懸崖峭壁進去,我當年去時實乃被逼無奈,直接就下到了墓里。 現在想來,那懸崖峭壁絕非常人能下,我當年也算得上初生牛犢了。 我和姬塵影一前一后走在漆黑的墓道里,從上頭掉下來的時候墓道還算寬闊,慢慢地越走越窄,姬塵影在前走得很慢,但我一看就知道,他在黑暗里看前路依舊看得清。 我在心里感嘆半妖如此強悍,這人啊,總是對自己企及不到的高度感到畏懼。 “這地方還是這么晦氣,”詭異的涼風不知從何處吹起,我抖了兩下,想著和姬塵影說說話,也不至于心里沒底,“早年來時有人住在此處,現在還有嗎?” 他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我以為他看到了什么東西,正緊張著,卻不想他忽然脫了外衣下來遞給我。 “不用了吧,我不冷?!蔽颐[擺手,心道這家伙自從下來這里就怪怪的,不會是被厲鬼上身了吧? 不對……老子做了三年鬼,尋常厲鬼想要上身都得八字陰陽合,再加點天時地利,他一個有妖血的半妖,怎么可能? 他沒說話,執意遞給我。 “哥哥你看,前面好像有燈火!”我握住他的手腕推了一把,“快去前面看看,有光!” 說完我也不管他,拔腿就往前走。 “等等?!奔m影攔住我,這才重新把外衣穿好,“我走前面?!?/br> 想耍威風,得:“好?!?/br> 再往前行,光越來越亮,直至走到大亮處,才看清那竟是一片燭火。 “這鬼地方……” 墻壁兩排燭火之下,破敗的棺材緊緊挨著,下邊幾乎沒有了通路。我倆站的地方不遠處都有幾具破棺材。 我當年來時,棺材可沒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