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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給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扔掉,它就是垃圾?!绻阆脒@么定義的話?!?/br> 楚玦發現時釗在這方面真是固執到了極端的地步,偏偏他沒法比他更固執。 “就是因為它不是垃圾……” 楚玦搭在窗前的手忽然松了松,腰也順著這個動作稍稍往下彎了彎,從旁邊看去,是一個放松的欣賞風景的姿勢。只是這樣的姿勢沒有維持幾秒,楚玦很快又站直。 一個固執地給予,一個固執地拒絕。 很多年前人們就計算出了兩個星體之間保持平穩運行的最短距離,一旦距離小于這個數字,稍小一點的星體會瞬間分解破碎,成為另一個星體的環。 那時人們將這個距離命名為洛希極限。 他們當然是誰也沒說服誰,話題就那樣中斷在楚玦未完的話里。 拒絕與給予,總有一天會像兩個不斷靠近的星體,總有一個要贏。 不知為何楚玦會想起時釗說“我會贏”的那個下午,時釗當時也像現在這樣。 楚玦突發奇想,如果現在他提出要和時釗比試,他未必能占上風,勝負還未可知。 隨后他又笑笑,沒必要做這樣的比較,時釗遲早會贏他,他一直相信。 況且,只要距離不越過極限,誰贏誰輸,只是一個結果而已。 星際時代,未知依舊存在,但可以被探索。人們不怎么說“天理命數”這樣的詞了,一切都可以計算,一切都可以推測出最可能的可能,就像時釗一分化,大家就都知道他會是個危險分子。 人們習慣于相信從已知推演出的答案。 此時楚玦沒有想過,冥冥中可能真的有命數存在,就像繞著軌道運行的星體也會偏離,會被未知的飛行物撞擊,從而引發一場爆炸。 輸贏不僅僅是結果。 它是一場切實會發生的爆炸。 因為早在楚玦答應兩個月的時候,或者更早——早在時釗咬上那支從楚玦唇間拿下來的煙的時候,距離就已經在不斷縮短了。 時釗垂下眼簾,長長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能給的東西也不多?!?/br> “如果你不讓我給,至少要讓我聽吧?!?/br> 接著,時釗又抬起眼來,平靜地直視著他:“還是說,你覺得我沒什么用?所以什么都不跟我說?!?/br> 楚玦時常用“沒事”應付一切“你怎么了”,這是他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那天也是,如果不是時釗察覺到異樣,只怕也會相信那句“沒事”。 都說時釗獨,其實楚玦自己也不遑多讓。 良久,楚玦回復時釗剛剛那個問題,聲音莫名地有些?。骸拔覜]這么覺得?!?/br> “最好是這樣,教官?!睍r釗的眼神就像獵槍前的瞄準鏡,紅點已經瞄準,“既然當初招惹我,就不要忘記我是個危險分子?!?/br> 時釗走近兩步,明明還留了一段距離,卻給人一種步步緊逼的錯覺:“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信你,我要你信我?!?/br> 楚玦微微一怔。 “你不可以什么都不說?!迸R了,時釗又專門強調道,“至少跟我不可以?!?/br> 時釗的目光十分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果他用這樣的眼神去審訊,不出十秒就能讓人松動招供。 強硬得讓人根本生不出反駁的念頭。 楚玦稍稍退讓一小步:“你想聽什么?” 第38章 他不打算說謊。 無論發生什么事,楚玦都習慣于自己承擔。這是他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從未有人對此置喙。 朋友會遷就他,聽他講他想講的;下屬會信任他,做一切他要求去做的。所有人都了解這一點,所有人都不會去問。 即使是他的朋友于嘉澤也無法窺見全貌。 唯一一個可以窺見全貌的人,就是他自己。 而現在,時釗要做第二個。 楚玦記得,他將時釗帶出研究所,只是想打磨出一把趁手的刀?,F在這把刀已經初顯鋒芒,而第一個品嘗的就是楚玦自己。 這把刀就這樣筆直利落地切入他的生活,過去,現在,未來。 楚玦忽然意識到,時釗是特殊的,而這種特殊,不僅僅來源于他的信息素。 “那天那個失控的Omega,”楚玦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應該是一個用過改造試劑的Omega?!?/br> 改造試劑。 這個名詞時釗并不陌生,早在他與吳良峰對話時他就已經有所了解。 他的母親蘭霜,就是一個使用過改造試劑的Omega。 當時吳良峰沒有詳細解釋什么是“改造試劑”,但時釗從他自己身上就可以窺知一二。 他從經歷過改造的蘭霜那里繼承來的基因,讓他分化成S01型Alpha,足夠罕見,災難卻也隨之而來。 “而他的Alpha,”楚玦若有所思地說,“他的信息素跟你很像?!?/br> 像到連楚玦這種感覺不出其他人信息素的Omega都能感覺出來,說明相似度真的很高。 “有多像?”時釗皺眉問。 楚玦:“如果不是我,就分不出來?!?/br> 時釗皺起的眉又舒展開來。 “離太近了,難免受點影響?!背i這樣解釋那天的失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會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br> “——匯報工作還要繼續嗎?”楚玦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