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神諭 #10105;二ɡs.C#9436;
奧斯扎格伯爵離世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不列顛帝國,失去財政支撐的保守黨頓時亂了陣腳。一直被保守黨壓住的殖民擴張行動,在自由黨的推動下最終得以實行,大量的士兵將會被送往羅得西亞,暗中準備戰爭。 而這些將被送出的“士兵”全被關鎖在牢籠里,連夜開始運送至英格蘭南邊的布萊頓港口,一路上還會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嘶吼與咆哮聲。 西芙和格蕾趕到醫院的時候,警察早已封鎖了整個醫院。她們從人群里打聽到的消息得知,奧斯扎格伯爵極有可能是被殺的。 “被殺?怎么會……昨天明明還好好的……” 西芙訥訥,囁嚅半晌,猩紅的眼眸里早已被淚水浸滿。 難道是她的行蹤被發現了?她是不是不應該抱持著僥幸的心理來醫院探望? 這樣做終究還是害了伯爵…… 格蕾同樣地難過不已,心里卻在這時候涌上一股不妙的直覺,無奈只能帶著神情恍惚的西芙逃離了醫院。 如果伯爵真的是被殺了,那么接下來輪到的就是她和西芙了。 策爾特、赫爾斯泰因、巫師,誰會先找到她們? 格蕾不敢細想,無論哪一方的出現,對于她和西芙來說都是極危險的威脅。 西芙抹了把眼淚,將悲傷的情緒掩去,現在不是時候繼續沉浸在悲傷里面了,必須要振作起來,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護好格蕾的安全。 她們沒有回去海邊的房子,往柏萊所在的教堂方向移動。 現在醫院里已經被警察封鎖起來,伯爵的家人必定會加派人手包圍,目前看來她們沒辦法接近到伯爵的身邊。 西芙默默地在心里記下,她一定要調查清楚奧斯扎格伯爵的死,她一定要找出殺人兇手,她要為伯爵報仇…… 突然,二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微風吹動樹木時發出的“沙沙”響聲,以及飄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西芙和格蕾背靠著背,警惕地望著周圍。 西芙緊了緊手中攥著的鐮刀,低聲問道:“害怕嗎?” “害怕?!备窭傧胍膊幌刖突卮鹆?,溫柔的聲音里透著堅定:“但是我相信你?!?/br> 她相信西芙一定會保護好她,而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保護好西芙。?àρ.ρò?z.?ò?(o18z.) 西芙笑了笑:“好?!?/br> 剎那間格蕾的身上泛起一團幽藍的光暈,數道冰錐破空而出,朝樹林中突然沖出來的一抹黑色身影襲去。 黑影的速度很快,格蕾有些跟不上,放出的冰錐均被一一甩開。 西芙看準時機往前一躍,隨即揮動手中的鐮刀,出鞘的聲音頓時在空中響起。 刀劍相碰的一聲脆鳴,黑影迅速拔劍擋住了西芙揮落的鐮刀。 西芙看清眼前黑影的臉,冷笑了一聲:“果然是你,海莉?!鳖D了頓,猩紅的眼眸閃爍著凌凌冷光,沉聲道:“你成為吸血鬼了?!?/br> 海莉嬉笑一聲,沖她揚了揚下巴,笑容里洋溢著活力,“是呀,我成為吸血鬼了?!?/br> “所以,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來殺你了,西芙~” 人類時候的她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無法和吸血鬼相比,現在她終于有能力親自了結西芙了。 刀劍再次相碰,發出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西芙明顯地感到有些吃力。海莉自小就跟在她的身邊跟著她一起接受艾爾頓的訓練,現在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人類時候還要強,每一下的出手都和西芙不相上下。 不過格蕾很快就加入了輔助,冰箭朝著海莉悉數射落,落地的瞬間爆破成細碎的冰渣往外飛濺。海莉旋身躲避,一邊注意著冰箭的動向,另一邊迎面而來的又是西芙揮落的鐮刀,場面瞬間逆轉,不一會兒她就處于下風了。 海莉不滿地發出了“嘖”的一聲,甩開西芙的追擊,后腿一個發力往格蕾的身上撲去。 既然她殺不了西芙,那就將格蕾·弗洛倫斯給殺了吧! 海莉握著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格蕾的眉心。 “啪”的一聲巨響,格蕾的面前爆開了一圈火光,只見海莉整個人被彈出一米遠的距離,面色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突如其來的電擊讓她渾身麻痹,跌落在身側的長劍依稀可見泛著一層紫色的電流。 西芙抬腳踩著海莉的肩膀,鐮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少女。 海莉突然嗤笑了一聲,被電擊的麻痹感覺還沒消散,一時半會是站不起來了。她幽幽地望向西芙,瞳孔已經變成和所有的吸血鬼一樣,艷紅、血腥,冷漠又無情。 少女不再有人類的氣息,已經完全融入到吸血鬼的世界了。 “你不會殺我的?!焙@蛱煺娴匦Φ?,笑聲甜美清亮。 西芙沒有理會,淡淡地問了一句:“奧斯扎格伯爵是不是你殺的?” “是,會怎樣?不是,又會怎樣?” 海莉的身體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喘息著繼續說道:“就算我不殺他,自由黨里不少人都想要他的性命,他遲早都會死的?!?/br> 西芙冷冷地看著她,心底的怒意早就洶涌而至,如烈焰一般灼燒著她的心臟。如果當初能狠下心來將海莉殺了,奧斯扎格伯爵就不會出事。 她對海莉的心軟最終還是害死了她重視的人…… “你錯了?!彼诨卮鸷@蜃畛醯脑捳Z。 西芙攢著鐮刀的手微微使力,銳利的刀片貼著肌膚緩緩刺入、割裂喉嚨,鮮血沿著傷口緩緩流淌。 海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可脖子上傳來的痛感是真實的。她開始拼命掙扎起來,此時此刻她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流逝的窒息感,本能地升起了一股涼意。 西芙蒂卡真的要殺了她! 驀地,西芙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退離了海莉的身邊,轉身拔腿就往格蕾的方向奔跑。 她神色慌張,手中濕滑的冷汗差點握不住鐮刀,殷紅的眼眸里倒映著格蕾的身影,一道黑影飛速落在了格蕾的身后。 “格蕾?。?!” 格蕾迅速反應過來,破空而出的冰錐落在了身后,堪堪擋住了突如其來的一擊??闪钊苏痼@的是這一擊的力度簡直超乎異常,直接將冰錐劈開,一劍劃破了她的后背。 銀白劍身瞬間染滿了紅色,鮮血汨汨流出,沿著劍尖墜落在地上。 格蕾被西芙擁著往后退開幾步,臉色和嘴唇泛起了蒼白,背上的傷口疼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格蕾!格蕾!不、不要……格蕾!” 格蕾疼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了,臉色瞬間煞白,“西芙,沒事的……就是很痛而已……” 淡黃色的光暈包裹著瘦弱的身軀,格蕾在默念著咒術為傷口做最快速的治愈。 黑影在這個時候緩緩靠近,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西芙蒂卡?” 西芙警惕地抬起頭,艷紅的眼睛里滿布著令人寒栗的殺意。 男人五官俊秀,眉宇間和柏萊有著幾分的相似,就像是成年之后的柏萊一樣。黑色大衣包裹著堅挺的身材,雙手戴著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手里的長劍沾滿了濃稠的血液,那是格蕾的血。 是格蕾的血! 西芙咬牙,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殺氣:“策爾特?!?/br> 男人笑了,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就連注視的目光里都浸染著笑意。他上下打量了西芙一番,神情是毫不掩飾的狂熱癡戀,眼角眉梢是壓不住的喜悅。 這就是簡的孩子…… “西芙蒂卡,我終于找到你了!果然……你和簡真的很像,連生氣的樣子也一模一樣……” 策爾特出神地看著面前的情景,仿佛看見了簡垂死掙扎的一幕,她的眼神也是如現在這般的不屈不撓,恨不得要將他碎尸萬段一樣。一股難以言喻的歡愉充斥著他的內心,身體不由自主地涌起了強烈的反應,是久違的令人感到顫栗、興奮的快意。 可落在西芙的眼中,卻是一陣反胃的惡心。她竭力壓抑著翻涌的怒意與沖動,現在最該做的是先將格蕾帶到安全的地方。 西芙抱起了格蕾,看準時機往旁邊的樹林逃跑。她跑得有些不穩,一來是擔心會弄疼懷里受傷的格蕾,其次是要留意身后追趕她們腳步的男人。更令她感到心寒的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附近還有其他吸血鬼的存在,然而柏萊的人卻不愿意出手幫助她們。 柏萊真的是在利用她們…… 她扭頭看了一眼追趕在身后的男人,對方一臉從容不迫、悠然自得的神態,獰笑著,似乎志在必得似的。 西芙咬了咬牙,眸色一黯,看來有些事情還是只能靠自己。她突然改變了逃跑路線,逐漸遠離了柏萊所在的教堂位置。 格蕾被穩穩地抱在懷里,背后傷口的疼痛拉扯著她最后一絲的清明,身上的溫度開始漸漸流失了?;煦绲囊庾R里只聽見西芙急促的喘息聲,但她能感知到對方身上焦燥的情緒。 她好像又拖累西芙了。 無論是被困山上的那一夜,還是小鎮上遭遇的獵巫事件,每一次西芙總是奮不顧身地拯救她。 為她擔憂,為她哭泣,為她傷心。 她又想起西芙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幕,在這一段漫長時光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的溫暖,酸酸漲漲的滿足感劇烈地沖撞著她的胸腔,有點悶,但她好喜歡這種感覺。 格蕾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西芙緊皺眉頭的樣子。她不喜歡西芙難過的模樣,她喜歡品味西芙明媚燦爛的笑容,想要每一天都能看見這份和熙的笑。 所以,她不能死…… 夕陽沉落,天色漸暗。 西芙心里升起了不妙的直覺,隨即腳下不穩地晃了下,聽見格蕾發出了一聲吃痛的悶哼聲,于是柔聲哄道:“格蕾,沒事的,很快就能安全了?!?/br> 突然之間,格蕾猛地抬手拽住西芙的衣領往旁邊拉扯。 西芙腳步踉蹌了一下,二人直接跌落在地。 “砰——砰——砰——” 重物墜落的聲音不斷響起,粗大的冰錐重重地砸落在剛才西芙奔跑的道路上,隨之而來的冰箭像是有意識一般地追逐著西芙的身影。 西芙察覺到這些冰箭是沖她而來的,立刻連爬帶滾地往旁邊躲開,生怕冰箭會傷害到格蕾的身體。 其中一道冰箭射在了她的大腿上,瞬間凍住了其中一條腿,讓她再次跌倒在了地上。 緊追身后的策爾特見狀立刻擋在西芙的面前揮劍打掉這些冰箭。 “格蕾?。?!” 西芙焦急揚聲大喊,只見不遠處出現了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意欲抱起重傷昏倒在地的格蕾。 西芙深呼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從地上撐了起來,拖著已被冰凍的腿發了狠地往格蕾的方向沖上去。 身形魁梧的男人有些驚訝地看著迎面而來的金發女人,一個閃身躲開了揮落的鐮刀,接踵而來的是另一道長劍的攻擊。 長劍一刺,劃破了魁梧男人胳膊的衣料。 “好久不見了,赫爾斯泰因?!?/br> 魁梧大漢看著單手執劍而立的策爾特,神色不悅地蹙了蹙眉。仔細觀擦的話,魁梧男人的五官和策爾特有著七分的相似,只是身形更加的健碩,給人一種野蠻粗獷的感覺,少了幾分柏萊、策爾特身上特有的貴族氣息。 赫爾斯泰因緊握雙拳,不滿地沉聲道:“別擋住我,走開?!?/br> 策爾特斂起表情:“你的人傷了我的寶貝?!?/br> 赫爾斯泰因的視線掠過對方褲襠的位置,嘴角抽了抽,不悅地嘖了一聲。 “你也傷了我要的人,別怪我不客氣?!?/br> 他緊握著雙拳架在胸前,做出格斗的姿勢,在眾多吸血鬼當中只有他的體格和力量是凌駕于眾人之上,不需要武器他也有信心能擊倒所有的吸血鬼。 策爾特輕哼了一聲,倏地笑了起來:“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的女人只能我一個人摧殘!” 另一邊,西芙的左臂和大腿都被冰箭凍住,吃力地躲避接連不斷的攻擊,在她的面前站著十名身穿黑袍的女人。 她們的掌心里散發著幽藍的光暈,不斷地朝西芙釋放出冰凍咒術。 為首的一名女人揭開了遮蓋臉龐的長袍,在格蕾的面前蹲了下來。 “初次見面,格蕾·弗洛倫斯?!迸说拈L發蓬松地披在身后,聲音有些沙啞。 格蕾甩了甩混沌的大腦,看不清女人的五官,但是從周圍的魔力波動可以感知到正在釋放出強大的冰凍咒術。能夠如此出神入化地運用冰系咒術的巫師,就只有一個人了。 “Karen(凱倫)……” 女人搖了搖頭,輕聲說:“你認識的那個凱倫已經死了,她的身體還是經不住歲月的流逝,等不到找到你的那一天了。我是她的傳承者,不過我的名字也是凱倫。你知道的,冰系巫師永遠只有一個人?!?/br> 死了一個凱倫,還有無數的凱倫繼承冰系巫師的頭銜,繼續追尋著格蕾·弗洛倫斯的蹤跡。 “好了,廢話不多說,將你知道的‘永恒’神諭交出來吧?!?/br> 格蕾緊抿嘴唇,沒有說話。 女人的神色看上去不惱不怒,揚唇笑了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用力地掐著格蕾的臉迫使她轉向西芙的方向。 “我很好奇,如果一個吸血鬼的身體四分五裂之后,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重生過來呢?你覺得被肢解的痛……她能承受得住嗎?” 格蕾的身體瞬間僵硬,雙眼早已被淚水浸染得視野模糊。她看不清西芙的臉,只能模糊地看著被冰凍結住的纖瘦身體,艱難地躲避著巫師放出的一道又一道的攻擊,而那雙殷紅的眼眸始終緊緊追隨著她的身影,無時無刻擔憂著她的安全。 西芙本不應該承受這些傷痛的…… 格蕾閉了閉眼,唇色發白:“為什么要得到‘永恒’?” 凱倫淡淡斂起眸光,有些不耐煩地抿唇。 格蕾繼續問道:“‘永恒’對于你來說……到底是什么?是生命的恒久不變?還是時間的永無止境?” 凱倫蹙眉:“有區別嗎?” 格蕾突然笑了起來,“難道你已經忘了是怎么成為一名巫師的?” “開啟靈魂,解開綁住的結。1)” 將心從實際的知識模式中脫離出來,沉浸于抽象的思維模式當中,啟動創世無法感知的神圣能量,超越世人平常的意識,從心到靈魂發現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就是成為巫師踏出的第一步。 “如果你只是膚淺地想要得到所謂的長生不老,就算我將神諭交給了你,你始終探究不出‘永恒’的本質……” “你什么意思?” 格蕾沒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凱倫忍不住怒火中燒,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警告道:“我給你最后一次的機會,將神諭交出來,不然我就砍了那個女人的頭顱!” “就算你把我和她給殺了,我也交不出所謂的‘永恒’神諭……因為它早就被德爾菲娜帶走了?!?/br> 格蕾聲調微揚,眼里含著散漫的輕笑,亦真亦假,一時之間讓人分辨不出里面的情緒。 凱倫陰冷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狠戾,咬牙切齒道:“格蕾,你似乎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境況?!?/br> “是嘛……我看是你并不清楚自己的狀況呢……” 格蕾蒼白的嘴唇微動,聲音輕輕地落下,樹林里立即傳出了一聲又一聲的咆哮,如饑餓的野獸嘶吼一般,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一瞬間無數的吸血鬼怪物洶涌而至,朝她們飛撲過來。 —————— 1)“開啟靈魂,解開綁住的結”:這是神秘主義學里的一種冥想方法,也是神秘主義者阿布拉菲亞提出的學說。意為從自然領域的禁錮中解脫出來,引領自我到神圣領域的邊界,以此打開靈魂的封口,發現力量的源泉。整個精神的意義就在于用心去沉浸在抽象的知識模式中,去感知世界、發現自我。就像現在聆聽音樂和聲音時所觸發的感動,用自由聯想的分析法去感受音樂的“跳動”和“躍起”。 現在大多數的宗教研究觀念都是建立在感官知覺上的辨識。 文中提到的神諭,在這篇文的設定里神諭指的是神的指示,由神的代表——先知將其傳頌下來,最終演變成巫師使用的咒術。但其實所謂的神諭在現代人的眼中挺虛無縹緲的,就像人的思想境界一樣,沒有實體感。 而格蕾所說的永恒神諭沒有了,指的是先知傳頌下來的神諭隨著德爾菲娜的死已經在世界上消失了,但又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于格蕾的身體上。因為她已經聆聽過、理解過,觀看過、體會過,已被格蕾的心目所印證。 ??? 這樣解釋好像也蠻抽象的…… 然后百年分離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