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我從來沒有這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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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任何一個精靈,比墨羅米爾更符合“父親”的描述。 他常年流浪。 他備受排擠。 他有著危險而不詳的巨大力量,這力量曾讓維林枯萎,可是不久之后,瘟疫消失,維林重獲生機。 沒人知曉瘟疫退散的原因,可如果原因就是墨羅米爾呢? “死亡”,然后才能“再生”。 “消亡”,而后迎來“生長”。 當時瘟疫已經入侵維林,墨羅米爾眷戀故土重回家鄉,自然想要保護這片土地。他的力量蔓延開來,剿殺瘟疫,然后為大地重新注入生機。 當然,這些只是溫萊的猜測。 合情合理的猜測。 下樓時,溫萊注意到了角落窺探的中年貴族,以及神色畏懼的少年。 中年人應當是這座城堡的主人,巴托伊修德的第一個信徒。 看樣子,他們似乎將她和墨羅米爾當成了魔鬼的眷屬。 ……也不知道巴托伊修德是怎么征收信徒的,總感覺手段有點可疑。 走在前面的墨羅米爾似有所覺,低聲解釋道:“是力量展示……他大概覺得自己用強大的魅力征服了人類,但在人類看來,屬于純粹的脅迫?!?/br> 的確是巴托伊修德的作風。 溫萊走出城堡,看見外面廣闊的林海。時近黃昏,寒涼的山風卷過無數枯敗的樹枝,遠近一片蕭瑟之聲。 原來這城堡建在高山上。 溫萊驅使著暗元素,讓風托著她輕快跳躍前行,越過傾斜的山坡,進入干枯發黃的森林。在空地站定之后,她要墨羅米爾脫掉上衣。 “光明精靈的力量來自月亮。黑暗精靈的力量源于大地。這是你們默認的事實?!?/br> 她按住他背后的咒文烙印,手掌摩挲著向下滑動,感受復雜細密的紋路。 “精靈依賴自然,人類召喚元素,魔鬼力量來源不明,然而他們的力量具現化后,與黑魔法的霧氣極為相似?!?/br> “貝利維拉說得對,世界之核是一切力量的本源。更確切地說,我所使用的魔法,和你身上的月之鎖,原理看似相異,其實本質相同?!?/br> 溫萊闔眼。 她輕聲呢喃。 “我能解開它?!?/br> 去理解這個世界。 去感受這個世界。 她已知曉所有的真理與法則。 墨羅米爾不自覺地繃緊了脊背。 短暫的寂靜過后,guntang的刺痛沿著咒文痕跡侵入血rou,內臟,翻騰著叫囂著,逼得他渾身冒汗牙齒發抖。 然后,在某個出其不意的瞬間,體內的鎖被打開了。 ……咔嗒。 也許這聲音,只是墨羅米爾的幻聽。是他多年渴盼造成的臆想。 他緩緩跪在地上,膝蓋壓著干枯的泥土與落葉。禁錮多年的力量仿佛洪水開閘,洶涌不斷地流出來,流出來,蔓延大地,侵蝕樹木。 墨羅米爾睜著眼睛,看見不遠處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樹,迅速變得焦黑枯萎。 他咬著牙槽,聲音沙?。骸安荒堋?/br> 柔軟的手掌撫摸著緊繃的脊背,熟悉的嗓音貼著耳朵說話。 別擔心……別擔心……你看…… 焦黑的枝椏,開始冒出新鮮的嫩芽。 枯萎的大地,逐漸泛起新生的綠色。 溫萊抱住墨羅米爾,臉貼著臉,為這奇幻的景色展露笑意。 她總算能夠笑了。 “你看,墨羅米爾?!?/br> 她說,“這是你的力量,不是死亡,不是邪惡,它叫做生命?!?/br> 千百里的大地覆蓋青草,黃枯的森林郁郁蔥蔥,泥土散發芬芳,野花搖曳風中。 金紅的霞光灑落林間,照映得此間如同仙境。 墨羅米爾久久凝視著這一切,胸腔內常年平靜疲憊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喧囂著,某種酸楚的情緒溫柔地包裹了他,沉重的無形鎖鏈斷裂消失。 他望向溫萊。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樣燦爛炫目的霞光。 “……啊?!?/br> 墨羅米爾喉結滾動,發出無意義的單音。 他回抱她,嘴唇壓住嘴唇,牙齒啃咬舌尖,像要將她吞吃入腹般激烈。 溫萊覺得疼,皺著眉頭推開墨羅米爾,舔了舔下唇的血。 “你是狗嗎?” 墨羅米爾俯身,用舌頭卷走她嘴唇的血漬。 “嗯?!?/br> 他隨意應答著,抵住她的額頭,手指不斷的撫摸她潔白柔軟的耳尖。 “溫萊……” 情感匱乏的精靈,用前所未有的嘶啞語調說道。 “我現在很幸福?!?/br> “我從來……沒有這么幸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