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又黑又瘦又丑
邊境運糧草的隊伍進了永安城。 為首的人竟是姚安。 他過家門先不入,進了一趟皇宮,說明了來意。 云宋當即應允了。 他出了宮,被小白給攔了。 “說好了帶我到處逛逛的,現在有時間了吧?” 姚安道,“先等等,我還有正事呢?!?/br> 小白撇嘴,“你就騙人吧。你估計是個冒名頂替的姚大公子吧。也是個鄉下來的小子,還在這和我充胖子呢?!?/br> 姚安在邊境的時候和小白混的最熟。 小白說什么,他也不生氣。他道,“你別激我。我真的有正事要辦。等我辦完,一定帶你到處逛逛?!?/br> 小白在后面問他,“你不是要回家嗎?我也去看看?!?/br> 姚安說道,“我不是要回家。你別管了,等著我來找你?!?/br> 姚安說完,就不理會小白了。 小白覺得有貓膩,悄咪咪的跟上了。 姚安去的是公主府。 他抬頭看了看公主府的匾額,走上前,和護衛說明了來意。 那人瞧了他兩眼,十分鄙夷道,“我在永安城許久了,小姚大人什么模樣我是知道的,你可騙不了我?!?/br> 姚安不由笑道,“你見過小姚大人?” 那人面不改色道,“自然是見過的。哪像你這般……又黑,又瘦,還,丑……” 姚安,“……” 說他黑和瘦就算了,說他丑,他可忍不了。 他指著他道,“我這人脾氣不好,給你個機會改口,否則我對你不客氣?!?/br> 那人更堅定道,“瞧瞧,我就說不是小姚大人。小姚大人脾氣最好了,整天笑瞇瞇的,還搖著扇子,別提多隨和了?!?/br> 這話聽得姚安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了。 他道,“你別管我是真是假了。你去稟告,就說姚安要見長公主殿下?!?/br> 那人撇嘴,“不去。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見我們殿下的。我們殿下高冷得很,豈是你這種人能見的?!?/br> 姚安急了,擼了袖子道,“你,你,你去找三丫,我不和你說。不然找徐姑姑,她最明事理?!?/br> 那人嘿了一聲,道,“你倒是把我們殿下身邊的人都摸清楚了,居心不良啊?!?/br> 姚安發現和這人已經說不清楚了。 不過他在軍中別的沒學會,學會了一樣。就是但凡說不清楚的時候,就用能力說話。一般兵刃到了,話就清楚了。 當他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挑眉問道,“現在我能見到長公主殿下了嗎?” 那人連連點頭,“能,能,能……” 姚安吹了一下垂下來的留海,道,“早說呀,浪費我這么多口舌?!?/br> 護衛還沒來得及通傳,好在府中溜達的三丫已經聞風來了。實在是不管那護衛不承認姚安的身份,連三丫也是看了好半天才敢認。 三丫看著他,道,“小姚大人,你這是燒炭去了嗎?怎么黑成這樣?” 姚安沉著臉道,“我這是男人味。你懂什么?殿下在府上嗎?我要見她?!?/br> 三丫抱著雙臂,抖著腿又打量了姚安兩眼,道,“殿下最不喜歡男人黑黑的了。你回去把自己捂白了再來吧?!?/br> 姚安,“……” 姚安余光看到小白正偷偷躲在暗處。 他也不和三丫糾纏了,他雖然相見云容,可還有機會。 他對三丫道,“那我就先回去把自己捂白了。好jiejie,你和殿下說一聲,我來過?!?/br> 三丫擺擺手,“放心,這話我一定帶到?!?/br> 姚安便走了,小白又跟上去,被姚安跳出來摟了脖子,道,“行了,現在小爺帶你去驗明正身去?!?/br> 三丫轉身進了府,果真將這話告訴了云容。 云容正在給那只紙鳶描色。自邊境回來之后,正趕上春天,她拿著這紙鳶去放過幾回。后來掛了起來,今日瞧見,覺得好像褪色了一些。她便自己調了顏色,正細細補著。聽了三丫的話,那手中的毛筆一抖,竟畫歪了。 徐姑姑瞧見了,道,“也無妨。既然小姚大人回來了,再畫一只送殿下便是?!?/br> 云容卻不答話,用沾了另一種顏色,添了幾筆,竟瞧不出來哪里不好了。 徐姑姑一笑。 云容將那紙鳶拿起來端詳了一會兒,對徐姑姑道,“姑姑,勞煩你替我掛好?!?/br> 徐姑姑應了,接過來,又對三丫道,“好好說說,小姚大人都說了些什么?” 三丫便道,“也沒說什么,就是想見殿下,被奴婢打發了。不過今日瞧見小姚大人,不一樣了。又黑又瘦,整個人都丑了。奴婢找個理由將他打發了?!?/br> 徐姑姑掛好,饒有興致的問道,“你什么理由就那么輕易將他打發了?” 以前姚安怎么也得和三丫糾纏許久的。 三丫揚著下巴道,“奴婢說他太黑了,殿下最不喜歡黑的。叫他回去捂白了再來?!?/br> 徐姑姑一聽,噗嗤笑出聲。 瞧著云容似乎也笑了一下。 她走到云容跟前,碰了一下她的肩,道,“人家回來就急著見你,你當真不見一面?” 云容道,“他是有正事回來的,逗留不了幾日,我便不打擾他了?!?/br> 徐姑姑問道,“不見,就不想?見本人,總比看著紙鳶強?!?/br> 云容道,“他自有他的錦繡前程呢,我不能攔了他。我如今這身份,不高不低的,實在是尷尬?!?/br> 徐姑姑瞧了瞧云容,想著她是心結沒有解開呢。 —— 眾嬪妃得知皇上突然回來了,都有些吃驚。因為這事一點預兆都沒有。爭相要去看云宋,卻都被拒了。 秦姝和王慧去,也不過是前后腳的事情。 秦姝剛要到紫宸殿,瞧見王慧已經步履匆匆的先進去了。 柳姑姑問道,“咱們還進去嗎?” 秦姝道,“在邊上轉一圈,再去見皇上吧?!?/br> 柳姑姑便應了。 王慧這么著急來見云宋,是因為她聽到了一些消息。 她見了云宋施了禮。 瞧著云宋憔悴了許多,便與她寒暄了幾句??伤齼刃囊恢庇惺?,說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寒暄幾句過后,王慧便掩不住心中所想,問道,“均大人,沒有和皇上一道回來嗎?” 云宋沒有多瞞她,只忽略了很多過程,簡短說兩人遇襲,鈞山隨馬車滾落山崖了。 王慧當場就紅了眼圈,神情定格半晌沒有說話。 云宋輕喚她。 王慧擔心鈞山,云宋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畢竟鈞山曾經救過王慧的命。 王慧眼神飄忽,問道,“皇上,他,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云宋道,“這個朕不知道?;蛟S有吧?!?/br> 王慧屈膝福了身子,道,“臣妾身體不適,容臣妾告退?!?/br> 不等云宋說什么,王慧已經轉身走了。 等回到了丹晨宮,她誰也不理,一句話也不說,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門從里面鎖上。 沁兒和喜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要去勸,卻無從勸起。連門都進不去呢。 二人在那焦急之時,突然聽到王慧的哭泣之聲,撕心裂肺般的。 喜兒不停的在外面敲門。 沁兒神思敏捷,大約已經猜到了發生什么事情。鈞山一直都是跟在云宋身側的。他沒有回來,王慧又哭成這樣,只能證明鈞山他出事了。 她拉了喜兒的手臂,道,“叫她哭一會兒吧,哭出來就好了?!?/br> 喜兒不解,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莫不是被皇上給訓斥了?” 沁兒道,“依著娘娘這性子,便是叫皇上訓斥幾句,能哭成這樣?” 喜兒問道,“那是因為什么?” 沁兒道,“你就別問了。備好熱水,待娘娘哭好了,總是要洗把臉的?!?/br> 喜兒就沒再多問了。 后來哭聲漸漸止了,門卻一直沒開。 沁兒便待不住了,怕王慧做出什么傻事來。 她敲了門,道,“娘娘開門吧。奴婢進來給你擦擦臉?!?/br> 里面沒聲音。 沁兒又道,“娘娘若不開門的話,奴婢只好來砸門了。來時,夫人交代了,若娘娘做什么傻事,奴婢便是死也要阻止的?!?/br> 果然等了片刻,王慧開了門。 嘴巴紅通通的,眼睛紅腫著。她看著沁兒道,“又拿我娘來壓我。沁兒,你真是無情無義?!?/br> 說完,便轉身進了屋。 沁兒便跟上去。喜兒也要進來,沁兒將她攔了,將盆端了過去,道,“娘娘餓了,你去備些吃的。我好好勸勸娘娘?!?/br> 沁兒會說話,說的都是在理的話。喜兒除了王慧,就最佩服她了。 她點點頭,便去了。 沁兒端著盆進了屋,把門關上了。 沁兒擰了毛巾,去給王慧。 王慧別過頭去不理她。 沁兒先握了她的手給她擦了手,道,“別怪奴婢無情。若處處留情,腦袋就保不住。均大人這事便可以到此為止了,娘娘日后斷了念想,好好侍奉皇上?!?/br> 王慧扭頭看著她道,“你知道他怎么了嗎?他或許死了……” 聲音又哽咽起來,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沁兒的手一頓,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壞的結局,沒想到是真的。 可她不能由著王慧的感情泛濫。她道,“知道娘娘不想他死的??扇怂啦荒軓蜕?,娘娘便是想他念他,也只能在心里。且日子久了,就該忘了。奴婢早前就勸過娘娘,皇上才是娘娘該愛的人?!?/br> 王慧看著她道,“沁兒,你好殘忍啊。叫我忘了他,便是割了我的rou,挖了我的心啊?!?/br> 沁兒抬臉看她道,“不忘,便是一輩子陷在其中難以自拔。若有朝一日叫皇上知道,牽動的是多少條性命?” 王慧閉了閉眼,兩行眼淚滑落下來。 沁兒將毛巾擱在一邊,起身將她輕輕的抱住,“娘娘,若哭,奴婢便陪著你。這一段日子如何艱難,奴婢都陪著你。奴婢希望你早日走出來?!?/br> 王慧將她的腰摟住,哭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