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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榮舟笑起來,口中卻罵道:“這幫嘴上沒個把門的......” 聞靈輕笑:“別裝,我夸你,你明明很高興?!?/br> 葉榮舟輕咳一聲,臉扭向一邊。 聞靈這才發現,他鎖骨處添了一道很深的傷疤,如今雖已經好了,卻仍舊能從傷口的印子上看出當初他傷得有多深。 怪不得這些日子,他都不肯叫她替他換衣裳。 她的手覆上去,問:“什么時候的事?” 葉榮舟抓住她的手,云淡風輕地道:“從河南逃出去的時候,沒有傷到要害處,已經好了,不必擔心?!?/br> “呂讓的人?”她問。 葉榮舟摸了下她的臉,重復道:“都過去了?!?/br> 聞靈的手拂過他有些疲倦的眉眼,隨后食指順著他高挺的鼻梁劃上他的嘴唇。 她像是安慰他似的,“我給你出氣好不好?” 葉榮舟失笑,“怎么出?” 聞靈起身,從枕下拿出把柄短劍給他看,“用這個?!?/br> 葉榮舟的神色瞬間愣住,他反應了半晌才開口: “這個,是你準備好要殺呂讓的?” 聞靈點頭,“這是今日從呂代柔那里拿過來的,呂家的傳家寶,削鐵如泥的青冥寶劍,呂讓心心念念都想得到的東西?!?/br> 這些話葉榮舟卻好似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仍在發愣。 聞靈披散著發絲,將腦袋枕在他的肩頭,“我用這個替你出氣好不好?” 葉榮舟一時不知該做何感想,他失笑一下,將聞靈抱在懷里,抱得緊緊的。 “多謝你,阿靈?!?/br> 聞靈輕蹭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用謝,應該的?!?/br> 葉榮舟垂下眼睛輕嘆,他謝的不知這個,不過,如今都無所謂了。 ...... 大概等了將近一個月,終于可以確定呂讓如今的藏身之處。 這些日子,天下不少叛軍都已經投入葉榮舟的葉家軍麾下,不到半年,天下已經收復大半,長安周邊的省份地區,都已經安定下來。 如此一來,呂讓縱有千般手段,也只能躲無可躲。 “二郎確定他不會逃到西域去?” 在聞靈心里,呂讓可不是個會傻到呆在中原的人,他若是在中原集結不了勢力,勢必會想辦法逃到西域去,暗中蟄伏,積蓄力量,以待來日。 葉榮舟將她一縷隨風飛揚的發絲塞入耳后,笑道: “你說的沒錯,他是想要去西域,可是他去不了,一來我一直在派人阻斷他的進路,逼著他只能不斷往長安走,二來......” 他悠悠道:“西域那地方,可是離河西近的很,他就算到了那地方,也只能是死路一條?!?/br> 聞靈點了點頭,指著前頭不遠的一座破廟問:“就是這里?” 葉榮舟點頭,下馬牽著韁繩往前走,他身后帶來的士兵已然分頭行動,將整間破廟圍得是水泄不通。 然后,他們手腳利落地解決掉外頭幾個零散的放哨的,將尸體拖入草叢。 此刻,破廟內,躺在草墊子上的呂讓一身粗布麻衣,滿眼的疲憊,眼珠上布滿紅血絲。 他看著破廟破敗不堪的屋頂,一陣難掩的疲憊迅速爬上他的全身。 他已經逃往了整整快半年了。 從長安城,葉榮舟的手里逃出來,他以為趁此天下大亂之際,他可以集結自己的人馬,建立一支屬于自己的部隊,在天下群雄里掙得一個位置,若是幸運,他甚至還可以自己稱王稱霸,不必再瞧別人的臉色。 他往日里為了出人頭地,已經瞧別人的臉色瞧夠了。 可是,想象總是美好的,現實卻給了他重重一擊。 他的運氣很差,非常差。 出來碰見的人都是他的死對頭,為了躲避他們,他前前后后死了幾百個士兵,又因為他的名聲太差,別人一聽是他便嗤之以鼻,說一個連恩師都敢殺害的人,叫他們怎么敢跟著他建功立業?萬一那一天一個不順眼,被他殺了,他們找誰說理去? 后來,他便不想著在中原招兵,而是往西邊跑,可是西邊便是葉榮舟的老家,他去了,更是死路一條。 他這一路,因為招兵買馬,泄露不少行蹤,有幾次葉榮舟的人都差點抓住他,他便只好隱姓埋名,喬裝改走荒野,近一個月才算稍微能喘口氣。 可是這樣當被人當喪家之犬,不停追趕不停殺戮的日子,什么時候結束? 呂讓疲憊地閉上眼睛,腦海里卻又顯現出那個背叛他的女人的身影,起初的惱恨之后,就是長久的思念和悵然,從前,他們多么要好,若是能回去,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她送給別人。 若是當初他沒有將她送給別人,而是一直把她留在身邊,那么如今...... 誰?! 呂讓猛地坐起,抽起一旁的長刀便起身往門口走去。 他背著身子,貼著墻壁,持刀靜靜聽外頭的動靜。 快要進入夏季,熱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麻雀鳴叫,不停在門前飛來飛去。 外頭靜的出奇。 呂讓知道出事了,他原本放在外頭放哨的人怕是已經沒了,他屏住呼吸,緩緩走向廟門口,打算拉過門口的馬就走。 然而他剛一只手伸出去,便見一只長刀砍過來。 呂讓猛地后退,一看臉,便認出那是葉榮舟的貼身家將謝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