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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唇角的余溫還在,聞靈抬手摸上被他吻過的臉頰,只覺得那處開始微微發燙。 翌日天微亮,聞靈一大早便瞧見門口站著多名守衛,這些都是葉榮舟不放心她,特地挑來守護她的安全的。 “見過夫人!” 倒不是因為她被封了那勞什子吳國夫人,他們才如此叫她,而是從到長安那天起,葉榮舟便特意吩咐的,不叫她娘子,只稱夫人。 誰都可以是‘娘子’,而除卻皇室封號,‘夫人’是只有同男子拜過天地的正妻才能享有的尊稱。 對于葉榮舟的這點小心思,聞靈不置可否,一個稱呼而已,倒沒什么值得她在意的,眼下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帶我去見呂三娘?!?/br> 這些守衛在被派來時,便被葉榮舟吩咐要唯聞靈的命令是從,因此不作猶豫,便直接帶著聞靈去原先的呂府,呂代柔就被關在那里的祠堂。 騎馬的時候,本以為百姓會同從前一樣,帶著鄙視的神色打量自己,甚至直接叫她妖女也是有可能的,卻不想他們雖然時不時打量她,卻不再是往常那般叫人不適的眼神,而是帶著好奇和感激。 有個小女孩坐在她母親的懷里,指著聞靈喊:“快看,仙女jiejie......” 聞靈頭一回聽見人這樣稱呼自己,不免意外,瞧過去時,只見那母親對著自己溫和一笑,抱著女孩微微彎身行禮。 怎么回事?她這個臭名昭著的妖女什么時候如此招人待見了? 身后守衛看出她的疑問,道:“夫人不必驚慌,丞相特意找人為您正名,如今長安城里到處傳唱著您的民謠,大家都知道往日的事情都是您是受呂讓迫害所致,是受害者,更何況丞相接收長安后,他們的日子比往日要好得不知多少倍,自然也就不需要找一個所謂的‘妖姬’來發泄怒氣了?!?/br> “所謂日久見人心,往后您不必在擔驚受怕了?!?/br> 原來如此。 “他......從未與我提起過此事?!?/br> 守衛輕甩著馬鞭,恭敬道:“丞相說,這些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掛齒,只要夫人您能不再受苦,他做什么都是應該的?!?/br> 聞靈眼圈有些發紅,強忍住眼角的熱意,聲音帶著些沙啞笑道:“你這樣大咧咧地將這些都告訴我,不怕他怪罪你?” 葉榮舟可是最不喜歡別人多嘴的。 那守衛哈哈一笑,恭敬道:“夫人,丞相的脾氣我們還是了解的,他不愛在您面前邀功顯弄,怕您說他刻意,我們說了,您一高興,他指不定還要犒賞我們呢?!?/br> 眾人哄笑不止。 聽著他們的笑聲,聞靈胸腔中緩緩擁入一股強烈的暖流,慢慢的,一顆心被暖得發燙。 她抬頭,望向不遠處喧鬧的街道,只見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丟掉冬衣的百姓們都掛著喜悅的笑容,一派欣欣向榮之像,要知道在半年前,他們還在為生計奔波,天天苦惱著不知何時便被官府抓去當壯丁,或是被達官貴人瞧上,丟了性命。 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做到了別人數十年都沒有做到的事,葉榮舟的確是個當明君的料子。 她垂下眼,暗暗想,若是自己的父母還在世,瞧見如今的景象,想必也免不了會有些許欣慰吧。 到呂府時,已經是一刻鐘之后了。 往日熱鬧非凡的府門前如今已然門可羅雀,兩側張揚明艷花重金打造的大紅燈籠也被換成普通式樣的花燈,只有門前的兩座高大石獅子還一如往初,靜靜地注視著前街人來人往的人們。 聞靈靜坐了一會兒,隨后便下馬進去。 里頭早已煥然一新,熟悉的呂家仆從不知所終,取而代之的是身姿挺拔,手持長刀的葉家軍士兵。 聞靈跟他們點頭致意,隨后徑直往祠堂去。 呂家祠堂是整個呂家最神圣的地方,前世她偶然一次到這里來被呂讓發現,被他禁足整整三個月才放出來,即便他只是個庶子,口中對呂家充滿了怨恨,然而內心深處還是將呂家祖先的祠堂看得十分重要。 沉重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無數的飛塵在空中起舞,聞靈輕咳一聲,抬手扇了扇。 “誰?!” 一聲布滿驚懼的女聲從里頭傳來。 往日侍候的人高聲喊道:“呂三娘子,吳國夫人來看你了?!?/br> 聞靈慢慢地往里走,只見里頭暗沉無比,正前方高臺上滿是散亂的牌位,高臺下方蜷縮著一個黑影,手中抱著一個牌位,喃喃自語道: “吳國夫人......誰是吳國夫人......我只要夫君......夫君呢?他今日怎么不來看我?” 她慢慢站起來,像個孩子一樣迷茫地問。 聞靈點亮祠堂里的幾支白蠟燭,拿起一只在手里,慢慢地靠近她。 “夫人!呂三娘有些精神失常,別叫她傷了您?!?/br> 聞靈推開擋在她前頭的護衛,輕聲道:“沒事,她還想活命,不會傷我?!?/br> “我要找我夫君......夫君......” 聞靈將蠟燭放到呂代柔跟前,只見她形容憔悴,面無血色,抱著懷中的東西如一只驚慌失措的兔子,顯得楚楚可憐,與往日盛氣凌人,總是用鼻孔看人的呂家三娘判若兩人。 乍然見到光亮,她似是被嚇了一跳,猛地縮起脖子。 “三娘?!甭勳`叫她:“呂家的那把傳家青冥寶劍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