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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讓的臉冷得嚇人,只道:“你確定全都看過了?” 馬銘叩首:“是, 屬下不敢欺瞞?!?/br> 呂讓沉了臉不吭聲,靜默片刻,隨手一指他身后的一個仆從, 問:“你說?!?/br> 那仆從看了馬銘一眼,跪下,斟酌著回道:“確實是幾乎所有女眷都看過?!?/br> “幾乎?”呂讓腳踏黑靴,走下階來,停在他身前。 馬銘的脊背無形中一僵。 那仆從道:“......是......幾乎,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女眷,除了......” 呂讓的眼睛瞇起。 “......翼國公葉榮舟的那處私宅?!?/br> 葉榮舟? 呂讓背著手,稍顯疲憊的面龐浮現一絲不明的意味。 三日前,這個人曾帶著謝懷玉上府中與他退婚,當時他看他的眼神,到了如今依舊印在他的腦海。 這個人不簡單。 所以他才使計將他派往河南,到時自會有人替他出手解決了這個隱患。 不過,他不認為他會與聞靈有什么關聯,他這個人除了謝懷玉,從未見他對什么女人有過好臉色。 只是如此一想,聞靈的下落怕是更加難尋。 到了第二日晚間,他在房內拿毛筆寫字,燈光如豆,照得他的側臉明暗不定。 華宣站在一旁侍候筆墨,白日里她剛被呂讓差人接回,回來后,在他跟前乖巧勝似從前,只低頭乖乖研磨,并不吭聲。 呂讓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低頭,手上速度加快,很快寫了一首柳三變的《蝶戀花》來: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br> 這是當初他接聞靈入府時教她的,原本是為了讓她討董然歡心,如今時過境遷,倒叫他嘗到了其中滋味。 當年那個在他身旁紅袖添香的人已經不知所蹤,即便有一個相似的人在側,也解不了他心中的苦悶,只是平添愁緒罷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隨手將手中筆丟開,墨跡星星點點灑落在衣襟和桌上,他也不在乎,只叫人進來問: “翼國公什么時候出發?” 進來的侍從恭敬答道:“回將軍,說是明日?!?/br> “明日......”呂讓沉默片刻,淡淡道:“多帶幾個人,咱們去送送他,還有,靈娘原先的那個小丫頭,繼續盯著,若有動靜,即刻來報?!?/br> “是!” ...... 翌日,風和日麗,是個出行的好日子。 聞靈一大早便起身,簡單收拾了下,身著一身簡易胡服,便出門上了一架馬車。 趕車的小奴一邊甩著馬鞭,一邊道:“娘子,阿郎很快進宮拜別了圣人,很快就會過來,咱們先在前頭接芍藥姑娘?!?/br> 聞靈點頭,她要走,定是要帶上芍藥的。 兩個人在指定的一棵大樹下停下,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仍不見芍藥的身影,聞靈無由來的感到一陣心慌。 不一會兒,終于有陣陣馬蹄聲遠遠傳來,聞靈一把掀開車簾回頭望,瞧見那幾個眼熟的葉家奴仆,她一口氣終于松下來。 “阿姊!”“小娘子!” 謝懷玉和芍藥兩個人見著聞靈,萬分驚喜,齊齊跳下馬車,一人拉著她的一只手,口中不斷感念菩薩真人保佑,芍藥甚至激動得直哭,連話都說不上來。 聞靈只得細心安慰她。 謝懷玉也有些眼睛發熱,“阿姊你不知道這丫頭,聽見你沒了,這些日子是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整日里精神恍惚,人都瘦了一大圈?!?/br> 芍藥又要流淚,“小娘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見她們這樣,聞靈心中自是酸澀難當,只道:“叫你們擔心,是我的不是?!?/br> 謝懷玉使勁擦了擦眼睛,破涕為笑:“好了,阿姊還活著,我們自當高興才是?!?/br> 她對聞靈道:“我原以為叔公叫我們來見誰,原是阿姊你,當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當真是呂讓那廝要害你?” 謝懷玉如今一肚子的疑問,只想著要弄個明白。 聞靈聽到她提起葉榮舟和呂讓,搖了搖頭,道:“如今不是說話的時候,等你叔公來了,叫他與你細說?!?/br> 謝懷玉點頭,一邊跟著她進馬車一邊道:“叔公什么時候過來?” 她退了親,將家里的長輩氣得不輕,特別是她那個阿爹,近半個月竟是一個字都不愿同她講一個,她在家呆得沒趣,等葉榮舟一問她要不要跟他離開長安,她二話沒說便答應,也沒知會家里的長輩,尋個借口便出來了。 要是叫他們知道了她要跟著葉榮舟去河南,肯定要找人將她抓回去,因此她總想著葉榮舟早點來,好快點出發離開。 聽見她的詢問,聞靈道:“那要看圣人什么時候放他出來?!?/br> 謝懷玉拍拍身上的塵土,嘆了口氣:“圣人還沒有我大,就算再啰嗦也沒那么多話交代他吧?我們出城的時候還看到呂讓那廝......” 聞靈心頭一跳,“你們說上話了?” 謝懷玉察覺到她的緊張,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 “怎么了阿姊?你別怕,他不過是奉命去送叔公的,并沒有出城,別擔心?!?/br> 奉命?葉榮舟不過一閑散人員,圣人怎可能特意叫他這樣一個堂堂一品大員來送他?兩人因為謝懷玉退親一事已經在明面上鬧翻,因為私情來送更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