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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讓呂讓瞧見她的可憐,看見她的脆弱,如此她才有可乘之機。 聽見廊檐下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聞靈悄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等到眼眶里噙滿了淚水,才慢慢起身。 素衣裙擺掃過光滑的木地板,聞靈瞥見來人的影子,還未等他過來,便輕抬眼睛,柔柔喚了句:“五郎?!?/br> 果見來人進門后神色一愣,腳步也頓在門口。 呂讓今日本是帶著滿腔燥意來的。 董然死后,他雖受到圣人褒獎,得以高升,但因為他殺害的是自己的恩師,所以朝中的那些言官對他頗有意見,他們多次上奏圣人,希望不要對他過于優待,以免他成為第二個‘董然’。 幸而圣人苦董然太久,又剛剛親政,才沒有理會他們,但對自己到底是沒有以前親近了,近日,反而同葉家那位年輕的翼國公走的近些。 誰曾想到,他雖獲封將軍,但因著殺師之名,在朝堂上竟比往日要難上許多。 這時,經底下人提醒,他終于想起了聞靈,這個隔在自己和董然之間的女人,覺得該是用著她的時候了,當即便放下手中的事情來這里尋她,沒想到一進門便看見此等光景。 只見美人眼圈通紅,披散著長長的頭發,著一件曳地素衣,亭亭立在那里,見著自己,即刻灑下盈盈淚光,瞧得人心軟不已。 好一枝帶雨的梨花! 呂讓看了許久,方才過去溫言道:“靈娘,叫你受苦了?!?/br> 他想要握住美人的手,卻不想被她側身躲開。 呂讓神色一愣,不自覺看向她,眼中帶了些許輕微的惱意。 聞靈仿佛未曾察覺般,哭得更兇,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在呂讓的手背上,激得他心尖一顫。 他從未見她哭地這樣狠過。 即便當日董然討她為妾,她對著自己,也只是小聲的啜泣,不像今日這般,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淚止都止不住,仿佛要暈厥過去。 她哭得這樣惹人憐愛,倒叫他心中因為她逃跑而產生的氣悶消減了許多。 到底是自己對不住她。 呂讓收回手,拉著聞靈的寬大衣袖跪坐下來,對她道:“好了,別哭鼻子了,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你倒先委屈上了,說說,我叫你在太師府等著我,怎么不聽話?” 聞靈聞言垂眸,掩下眼中的涼意。 聽話?她若是聽話,便會和前世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她將一雙手放在心口,輕聲抽泣道:“我,我害怕......五郎,我真的害怕.....” 她整個人如同受驚的小鳥般,渾身抖動。 呂讓斜眼瞧她的神色,右手食指與大拇指不自覺輕輕摩擦起來,淡淡道:“進了一趟太師府,膽子怎變得這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摸到涇州那個地方去的?!?/br> 他語氣親密,眼神卻透著打量。 聞靈心下一緊,他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當下心思百轉,瞥見呂讓的笑容越來越淡,終于猛地一下站起身來,背對著他道: “都怪你,五郎,當日你偏不肯教我騎馬,我的馬術那樣差,又不會看地圖,本想著跟芍藥在外頭轉一圈就回來,卻不知不覺走了那樣遠?!?/br> 她邊說邊用余光打量呂讓神色,見他漆黑著一雙眼睛,幽幽地看著自己,心下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他不信?可是那個王五與他說了什么? 她剛要另想對策,卻見他拉著她的手坐下,輕聲道:“是我的錯,叫靈娘受苦了?!?/br> 聞靈松了口氣,抬起袖子輕輕擦拭眼淚,心中卻滿是冷漠。 對待虛情假意之人,她也用虛情假意回報他,很公平。 她尚未將眼淚擦干,便聽呂讓道:“這宅子住得可還舒服?你若是不喜歡,我便將你接到呂府去?!?/br> 他以為聽見他這樣問,聞靈必定會大喜過望,興高采烈地跟自己去,畢竟她從前那樣愛粘著他,誰知她聽完了,臉上卻并沒多少喜色。 他神色一愣,問:“怎么?” “五郎,”聞靈看著他的眼睛,柔聲道:“我很喜歡這里,而且我的身份......到呂府去只會敗壞你的名聲,便讓我在此多住一些時日吧?!?/br> 呂讓剛要張口反駁,便被聞靈的一根手指按住了嘴唇:“五郎,答應我好不好?” 她那雙眼睛氤氳著水汽,仿佛是有魔力般,靜靜地看著他。 鬼使神差的,呂讓說了個‘好’字,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聞靈已經側身對他恭敬地俯身行禮:“多謝五郎?!?/br> 呂讓張張口,滿腔的話堵在嗓子眼里,再也說不出口。 罷了,就許她先在這里住著吧,反正對他來說,她住在哪里,效果都是一樣的。 只是......他上下打量了聞靈一眼,他總覺得她身上帶著一股怪異的感覺,可是到底哪里怪異,他又著實說不上來。 他一只手輕敲著,暗嘆,許是自己多心了,她一個嬌弱的小娘子,能有什么值得他費心思琢磨的?就算她再怎么翻騰,也翻騰不出自己的手心。 聞靈冷眼瞧他,很快別過臉去,作柔弱狀。 這個男人最大的缺點便是自大,總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這也是前世他最終失敗的根本原因。 想起前世,她不禁好奇,那個將呂讓打得狼狽不堪,四處竄逃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來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