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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小白兔背對鐘傅璟,豎起耳朵。在看到他所欣賞的衣裳,就會點點頭,或是發出“唧”的一聲。 在鐘傅璟面前的案桌上,還堆著好些卷宗沒看,可他的注意力落在小白兔的身上,怎么都挪不開眼。 他發現小白兔云珺的喜好,挺簡單的。 喜悅的衣服大多是素色,尤其是云水藍那一掛,如云如水之色,干凈,簡單。 猶如小白兔身上的顏色,如……鐘傅璟一看到這顏色,就想到了云珺。 鐘傅璟微笑著透過雕花鏤空屏風,盯著小白兔看了好一會兒。 但他神色漸漸凝重下來。 鐘傅璟把話放出去,說是他要求云珺留下來,改日云珺提出要離宮,他到底是放人?還是不放人? 他大可不放人,他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卻唯獨不敢對云珺動這個念頭。 他想在云珺的心里,留下點好印象。 想以后云珺回憶起來,能讓他由心地微笑。 鐘傅璟其實更想,努力一點,讓云珺主動答應留下來。 盡管他根本想不出任何云珺留下來的理由。 屏風外,小白兔選完了衣服,由白茯收拾起來,放在今天剛給他收拾出來的柜子里。 白茯蹲在桌邊,與小白兔平視,笑著小聲說:“云公子,今后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奴才便可?!?/br> 小白兔突然用后腳支撐起,本想抬手作揖。 然而小白兔身形小,后腿又沒什么力氣,他剛支棱起身體,前爪才搭在一起劃拉兩下,身體就控制不住往后仰。 結果他在桌子上咕嚕嚕滾了一圈,坐起身時眼神中還有些茫然。 云珺也沒想到,變成小白兔,想簡簡單單做個動作都不行。 他只能委委屈屈趴在桌上,發出“唧唧”的叫聲,像是在說謝謝。 躲在屏風后面的鐘傅璟,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可看到小白兔在桌上滾了一圈,還有白茯微笑著挪不開眼的樣子,他竟也跟著露出笑容。 鐘傅璟無比珍惜小白兔還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 云珺收獲了一堆衣服,但沒有機會穿。 他總是被皇帝抱在身邊,要么讓他趴在案桌的一端,監督皇帝批閱奏折,要么就跟皇帝一起睡在床上……當然是陪著皇帝養傷。 鐘傅璟的刀傷一天天見好。 果然只過三五天,傷口收了口拆了紗布,鐘傅璟就去上早朝了。 可皇帝不在御書房,云珺也沒機會變回人。 這窗外門外候著那些宮人影衛,讓他們看到御書房里突然多出來個男人,多半會像當時的方夜織一樣,提著劍就朝他刺過來。 直到皇帝下了早朝回來,湊在小白兔的耳邊說:“晚上過了二更天,朕撤了所有影衛和宮人,你變回云珺來后,朕有話同你說?!?/br> 云珺一抬頭,看到神情肅穆的鐘傅璟,沖他眨了下眼睛。 云珺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趴在兔子窩里等。 一到晚上二更天敲響,他抬起頭,朝鐘傅璟看去。 鐘傅璟朝他點點頭,“去吧,后殿的宮人已經都遣走了?!?/br> 小白兔跳下木梯,三兩下就蹦到后殿。 燭光亮如白晝,他跳到放著他衣服的柜子前,閉上眼睛想,他要變回人,變回人…… 變換的過程沒有任何感覺,除了眼前會泛出白光外。 云珺換上一件他偏愛的長袍,月白色,很素凈。 回到前殿,站在書桌邊的鐘傅璟向他招了招手,“過來?!?/br> 云珺走去一看,剛才書桌上還沒有放著那么多奏折,難道這是皇帝要他看的嗎? “這是……”云珺問道。 鐘傅璟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 他這才指著其中一份奏折說:“這是刑部遞上來的奏折,之前桂先生遞交查到的證據,加之刑部的調查,確定罪臣朱鴻槐,除了刺殺造反,貪污受賄,還盜竊國庫,將各地送上來的貢品占為己有。當然,時間這么短,刑部不可能調查得這么清楚。那些在朝廷中曾與宰相有所往來的官員,生怕朕查到他們頭上,追究他們的責任,全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供了出來,希望能將功折罪?!?/br> 說著,鐘傅璟苦笑了下,“朕同樣沒想到,宰相在朝廷里的仇人也有不少,有些人一看朕抓了他,連夜給朕送罪證,生怕朕會放宰相一馬?!?/br> 鐘傅璟的手,一一從哪些奏折卷宗上劃過,最后他抬眼來看云珺。 鐘傅璟:“云珺,你可放心,這次朕已經下了旨意,罪臣朱鴻槐犯死罪處斬首極刑,其親族也罪當問斬。朝廷中與他有瓜葛的官員,一律按照律法處置,絕不姑息?!?/br> 他好像在用發誓般的語氣,一定要云珺相信他。 云珺馬上說:“謝皇上為我家人討回公道?!?/br> 鐘傅璟轉過身拿出一份圣旨來,“還有這份圣旨,之前朕給你看過,朕已經公告天下,關于太師府大火的真相。至于太師私下調查宰相的事,朕已經告知桂先生,讓他不要寫進卷宗里。朝廷中官員私底下總會搞點小動作,朕能理解?!?/br> 他說著,將圣旨交到云珺的手上。 “這份圣旨,朕給你?!辩姼淡Z道,“你是太師的幺子,拿著這份圣旨,倘若今后有人敢公然對大火一事造謠生事,你便可拿著這份圣旨來找朕,朕為你出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