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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清遙點了點頭,這便說不打擾皇帝休息,馬上離開了后殿。 白茯服侍鐘傅璟再一次睡下,也跟著走了出去,屋內恢復了此前的安靜。 趴在柜頂的小白兔,聽剛才皇帝說起昨晚在宰相府內的事,不免心驚rou跳。 那一條傷口如此觸目,讓皇帝說來卻像是被自己咬一口似的小事。 小白兔嘆著氣地爬下柜子,重新落在床上。 他觀察了皇帝好一會兒,確定皇帝已經睡著后,這才慢慢地靠過去。 他想,自己再陪皇帝這么一次。 再等下一回皇帝醒來喝藥,他就該回兔子窩了,畢竟……畢竟他連早飯都還沒吃呢! 云珺像剛才那樣,在鐘傅璟的身邊趴下。 他以為自己依然像剛才一樣,趕著白茯來給皇帝送藥前離開龍床。 可這一回,不知是因為從昨晚起,小兔子壓根沒怎么好好睡覺,導致困意上頭;還是因為他聽到宰相和他相關的人,全都抓了起來,讓他徹底放下心來。 小白兔的腦袋剛低下去,一下子就睡覺了。 而且這一次,睡得比皇帝還沉。 就看小白兔渾身慢慢放松下來,身體一起一伏,嘴巴微微張開,四肢舒展開來,完全一副與天地無爭的模樣。 甚至,等鐘傅璟這一覺睡醒,得喝藥的時候,小白兔根本沒有醒過來。 來送藥的白茯,壓根就沒發現兔子,還是皇帝起身時抬手,才摸到的小白兔。 就看到小白兔翻著肚皮,仰面而睡,小爪子攤開在兩邊,整一個四仰八叉。 鐘傅璟笑著,對白茯“噓”了一聲。 他迅速端過藥來喝完,讓白茯不要出聲嚇著小白兔。 白茯乖乖點頭,笑著退了出去,甚至忘記關心皇帝的傷勢還疼不疼。 他端著藥碗走出后殿時,心想疼肯定疼,但皇帝肯定也不在乎。 剛才皇帝見到小白兔睡在床上時,馬上浮現的笑容,連眉頭都不皺了。 早說皇帝喜歡這只兔子,有兔子在身邊,皇帝傷口好起來一定特別快。 · 鐘傅璟很小心地躺下來,生怕發出任何一點聲響,吵醒躺在自己身邊的兔子。 此前好幾次,這小白兔都不肯睡在他的床上,讓鐘傅璟一度懷疑,自己的龍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不討小白兔的喜歡? 他讓白茯將床上的被褥床套換了一遍,小白兔還是不肯待著,他搞不懂,心里難免有點失落。 今天,小白兔竟然主動爬上了床,還挨著他身邊睡覺。 尤其是睡姿如此豪放,便是說明小白兔徹底信任他。 鐘傅璟慢慢抬起他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臂,圈在小白兔的身邊,身體向小白兔靠攏,仿佛將小白兔抱在懷里。 小白兔突然動了下。 鐘傅璟嚇了一跳,渾身僵在那里,以為吵醒了小白兔。 但小白兔非但沒有醒來,他更是換了個舒服的睡姿,渾身團起,緊靠在的手臂旁。 鐘傅璟松了口氣,這才躺下去。 他看了小兔子一會兒,想今夜這一晚,他會特別好睡。 初月如眉,夜深人靜,屋子里靜悄悄。 剛過子夜,輪班的宮人正在交接。 沒人注意到,后殿的雕花鏤空屏風后,忽然冒出淡淡的白光。 那光忽明忽暗,只亮了三兩下,突然暗了下去。 若不進去瞧,誰也不會發現什么。 而睡在床上的皇帝,突然覺得他的手臂有點沉。 不是受傷的那條胳膊。 第25章 25.這一夜 變成人時在想什么? 鐘傅璟在睡夢中, 夢見一番光怪陸離的畫面。 一會兒是朱鴻槐哭訴老臣冤枉,一會兒是云太師磕頭感激他手刃兇手。遠處,朝廷臣子跪成一排, 捂臉哭泣。他以為自己回到了送別太師的那天, 他站在高處, 看到很遠的地方煙霧繚繞。他的懷里本該抱著小白兔,可他低下頭, 懷里空空如也。 他的小白兔呢?! 鐘傅璟茫然四顧, 到處尋找, 卻不見小白兔的身影。 心頭瞬間涌出焦急, 縈繞著讓他無法呼吸。 鐘傅璟倏地驚醒, 喘著氣,心想會做這種夢,莫非是因為傷口太疼了。 身上的刀傷, 他實屬無奈。 想不到宰相的打手,每一個身手不凡。他已經帶上充足的手下, 局面還是異常艱難。他對上那些亡命之徒,挨上一刀都算走運。那些人不要命地向他撲來, 若非幾個影衛抵擋,身上起碼得多生出五六個刀口。 現在傷口疼這么久, 倒也疼習慣,疼麻了…… 可他也沒想到, 睡了一覺,不止是左手疼麻了, 右手也麻了。 鐘傅璟動了動,震驚地發現,他的右手抽不回來了。 窗外, 一陣清風吹開窗紗。 連廊上掛著的燈籠輕輕晃動,燭光隨之照進來,落在龍床上。 鐘傅璟低頭看去,隱隱夜色中,有個人睡在他身邊。 那人散著長發,就枕在他的手臂上,全身蜷縮起,隱約間像是只兔子的模樣…… 他是皇帝,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可他從來沒見過這種事。 豈能有人潛到他的身邊,竟無人知曉?連他本人都沒察覺?! 而且,他的小白兔呢?! 小白兔云珺,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