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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襲藏青色袍子,剛進門便向皇帝行禮。他走向光亮處,看起來大不了皇帝幾歲。頭發一絲不茍地梳著發髻,衣服沒有半點褶皺,對皇帝笑了一下。 “先生免禮!”鐘傅璟連忙走過去,“太好了,您安然無恙?!?/br> 那人露出的微笑下,還透著一點倦容。他說:“離開這么久,讓皇帝擔心了?!?/br> 鐘傅璟親切地扶著桂先生的胳膊,把他拉到面前。 鐘傅璟:“后來你為了避免暴露行蹤,不再同朕聯系,朕確實很擔心。對了,怎么就先生一人回來?” 桂先生解釋說跟著他的影衛也回來了,不過他們連著三天沒睡覺,自己擅作主張,讓他們先去休息,之后再來回稟皇上,希望皇上不要介意。 鐘傅璟當然不會介意,說只要他們平安就好。 “先生,進屋慢慢說吧?!辩姼淡Z道,“夜織也在,我讓他去沏茶?!?/br> 桂先生點頭,跟隨皇帝去往后殿。 云珺見狀,連忙起身,正要跳下木梯,想跟著皇帝一起進去,聽一聽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桂先生早發現了這只小兔子,問:“這兔子是怎么回事?” 鐘傅璟從木梯上撈起小白兔,竟罕見地露出些許不好意思:“這……說來話長?!?/br> 桂先生點了點頭,自然是日后再說。 而鐘傅璟將小白兔放回到軟墊里,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白兔云珺豈能乖乖待在前殿,皇帝一放下他,他立馬從軟墊上跳了下來。 剛才被皇帝抱住,是因為他跑得太慢。 第二回 自然不能再讓皇帝抓住,他直接從木梯跳下來,“嗵——”得一下落在地上。也不管身后皇帝和桂先生有什么反應,他一溜煙地沖進后殿,在他們面前一閃而過。 鐘傅璟無奈地看了眼桂先生,“呃,這小白兔素來……脾氣有些奇怪?!?/br> 桂先生倒是淡定,“圣上養的兔子,自然絕非凡物?!?/br> 二人說笑著來到后殿,果然見得那小白兔趴在羅漢床的坐墊,目光落在走來的兩人身上。 桂先生初次見兔子,對它一無所知,心里難免奇怪。 皇帝則見怪不怪,此前就覺得兔子有靈性,說他是仙兔。 那么仙兔不管做什么,都理所當然。 說著,鐘傅璟抬手喚來方夜織,而后者早已從白茯處得知此事,端著茶水候在門外。 “桂大人?!狈揭箍椇芸熳哌M門來。 桂先生,本名桂清遙,乃當朝言官,更是皇帝的老師。 在鐘傅璟繼位時,本想封桂清遙為太傅。沒成想剛巧此時,桂清遙在老家的叔叔犯了重罪,牽連到他的身上。其他朝臣以宰相為首,全都反對讓他成為太傅。 可已經登基的鐘傅璟,認為這是朝臣故意找他的麻煩,就在鐘傅璟寫完圣旨,只差蓋上玉璽時,桂清遙不想皇帝為難,主動提出放棄太傅一職。然而皇帝不同意,此事僵持不下。 沒想到太師提出建議,封桂清遙為言官。言官雖不如太傅官階高,但也是皇帝身邊非常重要的職位,記錄皇帝的一言一行,指出皇帝行為舉止不足之處。雙方各退一步,這才收場。 可桂清遙這個言官,當的名存實亡。 他從不勸說皇帝,要改變自己的態度。也從不與朝廷中的官員往來,因此飽受排擠。 后來皇帝不想他在朝中為難,索性不讓他上朝,不少官員以為他被皇帝擱置處理,更是無視他的存在。 結果歪打正著,反而方便他為皇帝做事。 就像此次,他離開皇帝身邊這么久,竟沒有一個官員察覺。 桂清遙半夜來找皇帝,自然也沒人在乎。 這邊鐘傅璟坐在羅漢床上,準備聽桂清遙開口。 他順手摸了摸身邊的小兔子,柔軟的毛撓著他的手心,令他心情大好。 另一邊桂清遙剛坐下,便開了口:“微臣根據查到的線索,可以確定,太師府上大火一事,與宰相朱鴻槐有關?!?/br> 此言一出,鐘傅璟面容驟然變色。 鐘傅璟:“確定了?” 桂清遙點了點頭。 氣氛頓時變得凝重,鐘傅璟的臉色顯得難看了些。 趴在他身旁的小白兔,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云珺怎么都沒想到,就算宰相與他父親關系再怎么不好,大家在朝廷上再怎么針尖對麥芒,可有必要痛下殺手,害他全家嗎? 此前云珺曾以為府上大火是個意外,他家幾十口人,魚龍混雜,也曾發生過蠟燭燃燒床簾毀掉一間屋子的意外。 對于皇帝調查大火一事,云珺心里期待,只是想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 若真是意外,他坦然接受。若不是…… 可云珺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是當朝宰相朱鴻槐干的。 倏地,云珺的心里冒出怒火,齜牙咧嘴。 倘若此時宰相站在他的面前,他絕對要狠狠咬上對方一口,不見血不撒口。 而且這一口……這一口還得幫皇帝算上。 當初他為了大火的事,咬了皇帝,現在找到罪魁禍首,當然統統算在他的頭上。 可為什么呀?朱鴻槐到底為何如此仇恨他家,竟如此趕盡殺絕? 沉默著的鐘傅璟,也問道:“為何?難道是云太師手里有宰相的把柄?他知道后就想斬草除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