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云珺蹦到方夜織的腳邊,腦袋擱在腳背上,神色舒坦。 可不管他怎么對方夜織撒嬌叫喚,方夜織根本不理他。 云珺不會跟老友生氣,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云珺。 其實云珺曾有一刻在想,該不該告訴方夜織,自己是云珺?云珺投胎到兔子的身上? 但他很快打消這個念頭。 即便讓方夜織知道這種事,也不能幫助他變回凡人。 而且他若用寫字之類的方式告之,先不說方夜織信不信,多半嚇都能嚇到他。 待方夜織收拾完,云珺主動跳到軟墊上。 他抓起一根胡蘿卜條,哐哧哐哧啃了起來。 這倒是引起方夜織的注意,挪了目光到兔子身上。 “你這兔子……怎么吃飯看起來跟人一樣……”他自言自語。 云珺聽到這話,心里緊了下。 方夜織馬上又說:“不愧是圣上的御兔,真有靈性?!?/br> 云珺背著方夜織笑了起來,果然誰都不會相信兔子是他。 忽而間,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變成兔子后,云珺五感特別敏銳。 晚上偶爾還能聽到內殿里,皇帝睡覺時的輾轉反側,或是沉重呼吸聲。 腳步聲臨近,方夜織也察覺到了。 他站起身,十分警惕。 這個時候皇帝還在早朝,跑來御書房的會是什么人? 況且此前發生過齊大人的事,難保又有人為了他,為了宰相,跑來找兔子的麻煩。 方夜織的手背在身后,捏成了拳頭。 小兔子也警惕起來,吃胡蘿卜條的速度比剛才更快了,哐哧哐哧,希望的那人出現前,先吃完一根填飽肚子。 那人闖進御書房,氣喘吁吁道:“影衛大人,兔子、兔子窩收拾好了嗎?” 扶著門框的事白茯。 方夜織放松下來,“收拾好了……怎么?皇上找我?” 白茯搖搖頭,氣順后又點點頭,“哎!早朝時,皇上和宰相吵了一架,正在御花園砸盤子生氣……之前看皇上和兔子待一起,皇上心情都不錯,小的想兔子能哄哄皇帝……” 軟墊上的小白兔,手里的胡蘿卜條都要掉了。 皇帝見到他開心? 昨晚他還計較自己多看兩眼方夜織! 明明是個小氣又計較,陰晴不定的皇帝…… 而、而且,自己是太后的兔子,要皇帝必須養活不準養死的兔子,皇帝心里多半還為此生著氣,怎么會看到他高興? 但是……皇帝在生氣? 云珺心里一緊。這皇帝陰晴不定,萬一一氣之下,光顧著對付宰相,不管云家的事了怎么辦? 他得去見皇帝!對,他要去見皇帝! 小白兔在旁邊蹦來蹦去,也不知該怎么表達。 倒是方夜織明白過來,抓了一把胡蘿卜條和菜葉子,放在軟墊上。 小白兔見狀,馬上跳上軟墊。 方夜織連兔帶軟墊一起抱起,對白茯點頭:“走吧?!?/br> 他們迅速來到御花園。 云珺伸起脖子去看,不遠處涼亭外,宮人們稀里嘩啦跪了一地。 有兩名宮人跪在皇帝身邊,雙手拖著竹簍,里面裝滿青花陶瓷碗碟。 皇帝砸滿一地碎片,沒地方砸了,叫來宮人清理,清出空地后,再接著砸。 小白兔云珺,耳力好,清楚聽到瓷碗兒砸在地上哐當亂響。 下意識間,他不想靠近,不想聽到那些刺耳的聲音。 剛巧,他們過去時,皇帝停下了手。 白茯見縫插針,上去說:“皇上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體?!?/br> 鐘傅璟剛要問他去了哪里,一回頭看見方夜織抱著軟墊站在旁邊。 方夜織也勸:“皇上切勿動怒,身體最要緊?!?/br> 蹲在軟墊上的兔子伸直身體,朝皇帝看去,還發出一聲:“唧——” 像是在對身邊兩人所說之言的附和。 可能時機太過恰到好處,小白兔的反應著實讓皇帝一愣。 只見鐘傅璟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甚至好像在憋笑。 氣氛總算緩和了些。 鐘傅璟對白茯招了招手。 白茯到底跟在皇帝身邊最久,明白皇帝的意思。 他馬上讓宮人收拾地上的碎片,又給皇帝倒上清茶擺上點心,干凈利索地帶著其他宮人離開。 而方夜織抱拳說會守在附近,一閃身就不見蹤影,也不知守在了什么地方。 云珺沒反應過來,就被皇帝抱在懷里。 他蹬了蹬四肢,才動那么一下,聽到皇帝在說他: “小白兔就這么不喜歡待在朕的懷里嗎?” 那倒也不是…… 云珺終于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他坐在鐘傅璟的胳膊上,前身趴在鐘傅璟的胸口。 鐘傅璟看這小白兔一臉舒服愜意,笑著搖搖頭,“還是你這只兔子活得輕松?!?/br> 云珺抬頭,看到皇帝在嘆氣。 鐘傅璟:“那宰相豈是為齊昌淖求情?他是為了能在那些朝臣面前,豎立他的高大形象!就像那齊昌淖,又豈是真心為宰相出這個頭?” 鐘傅璟仿佛有一肚子話要說。 “都以為朕不知道齊昌淖做了些什么臟事!他在虞衡司為官,放縱老家親屬濫砍濫伐中飽私囊?,F在怕朕查他,找宰相當他的靠山。呵!宰相得了好處,也要看齊昌淖的衷心。剛好你這只小兔子惹到宰相,成了他檢驗齊昌淖衷心的工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