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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慢慢回頭去看,果然看到宰相懇求贖罪,不敢再多說廢話。 余光瞄到皇帝,那人臉上帶笑,看著自己。 云珺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心里卻已經開始發毛。 這皇帝,每次說話,都有些陰陽怪氣。 字字句句,都恨不得將面前這些人降罪,最好把他們拖出去砍頭。 云珺總算有點明白,為何外界會如此評價皇帝。 更別說,每次皇帝看他的目光,都隱含著某種深意。 好像皇帝已經發現他的魂魄,藏在小兔子的軀殼里。 云珺也覺得不可思議,換成旁人真的會相信,他轉世到一只兔子身上? · 很快,皇帝與宰相等人討論完國事,御書房里剩下一人一兔。 皇帝走到窩邊,笑瞇瞇地摸著小兔子的背毛。 每摸一下,云珺都覺得心臟都要加速跳動。 鐘傅璟問:“小兔子,你聽得懂人話嗎?” 云珺心里一驚,難道皇帝已經發現了什么? 他低著頭,身體不由自主地發出“咕咕咕咕”的聲音。 “害怕朕嗎?”鐘傅璟的言語有些冷漠,撈起兔子在懷里,轉身回到書桌邊。 他的手指很輕地,從兔子的腦袋,一直摸到尾巴。 力道過于溫柔,像是在撓癢癢,反而讓云珺忍不住微微顫抖。 鐘傅璟自言自語道:“總是叫你小兔子,有些費嘴,不如給你取個名字吧?!?/br> 云珺都在他身邊養了兩天,這才想到取名。 鐘傅璟笑瞇瞇地說:“渾身白毛,猶如大雪,那就叫你……” 云珺豎起耳朵,腦袋都要支棱起來,他倒要想看看,皇帝能給他取個什么好名字。 鐘傅璟說:“就叫你小白兔吧!” 云珺一個大跌,不滿地看了皇帝一眼。 這叫取名嗎!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他是一只小白兔??! 鐘傅璟忽然嘆了聲氣,“小白兔,你可知如今你在皇宮的地位,都在朕之上?” 云珺當然不知道。 鐘傅璟苦笑:“只要搬出太后,這幫大臣,就不敢多說話。太后在他們心里的地位,比我這個皇帝還高?!?/br> 初聽這話,云珺有些費解,可想到剛才那群大臣的態度,也的確奇怪。 云珺記得三年前皇帝繼位,當時朝廷上下都反對。 其中反對聲音最響的,就是宰相。 想不到三年過去,宰相心里還是不服,拐彎抹角地要讓皇帝難受。 云珺可憐地看了眼皇帝。 他像是為皇帝嘆氣似的,低下頭,下巴剛好墊在此前被他咬過一口的,皇帝的大拇指上。 鐘傅璟抬手撓了撓小白兔的下巴,心情愉悅道:“朕說話都沒份量,還不能吃麻辣兔頭?!?/br> 小白兔渾身一緊,怎么這皇帝老想著吃他是怎么回事! 把我剛才的同情還給我! 云珺哼了一聲,跳下書桌,不理皇帝了。 他聽到鐘傅璟歡快的笑聲,還以為皇帝又會追來抓他。 但皇帝站起身,卻是去拿抽屜里的信件。 云珺沒看過其他幾封信,頓時十分后悔,忙不迭地想要跳回到桌上。 奈何桌子太高,他又太小,蹦跶半天,都夠不著邊角。 云珺心一橫,抱著皇帝的腿往上爬,反正……反正有太后的話擺著,皇帝不會因此把他做成麻辣兔頭吧? 鐘傅璟伸手撈起小白兔,得意地說:“就知道你舍不得朕,過來?!?/br> 鐘傅璟抱起小白兔在懷里,雙手捏著信件。 小白兔剛好能清楚看到信上的內容。 他不用再想著如何費勁地打開那個抽屜了! 云珺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三封信。 前兩封表示找不到人為的證據,隱隱對皇帝的堅持有些懷疑。 直到第三封信,他們才認定這場大火并非意外。 云珺一屁股坐在桌上。 所有人都以為是皇帝心狠,懷疑太師,才派人將云府付之一炬。 可偏偏只有皇帝在調查大火一事,說明根本就與皇帝無關。 云珺感動地去看皇帝,不管他是為了清白,還是為了真相,如今在他心里,皇帝不是所謂的暴君。 鐘傅璟看完信,重新收回抽屜,又攤開紙筆,寫了回信,讓對方繼續調查,但有實質進展,便回來口頭回報,切勿再用信交流,以免落入他人之手。 云珺仔細一想,也有道理,前兩封沒有實質內容,叫人看到也不會懷疑什么,第三封有了證據,遞進來已經冒了些風險,萬一落在別人手里,風言風語事小,打草驚蛇事大。 鐘傅璟折起信紙,折到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再叫來白茯。 白茯是皇帝的貼身伺候宮人,從鐘傅璟成為郁王時,就跟在他身邊,在皇宮的地位很高。 看臉蛋是個白凈內斂的少年,其實已經二十多歲,長得很嫩。 白茯小心翼翼地收好信,退出御書房。 他關門時,抬眼一瞟,頓時愣在那里。 他竟然看到皇帝正在逗弄那只,從太后手里帶回來的兔子。 只見那兔子翻過身,仰面躺在桌上,皇帝的手指,慢慢地撓著兔子的小肚子。 小兔子爪子蹬了兩下,猛然轉過身來,逃開皇帝的手指,身形矯健地跳下書桌,一溜煙地鉆到御書房的角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