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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傅璟輕輕抓起小兔子,放在他的書桌上。 “白茯!”鐘傅璟喊來貼身宮人,“找個空地給兔子搭個窩,讓人準備一日三餐。還有,不準讓兔子跑了!要是丟了兔子,或者養死了,你帶著宮人去給太后謝罪?!?/br> 叫白茯的宮人忙低頭拱手:“遵旨?!?/br> 鐘傅璟笑著收回視線,看到小兔子乖乖地坐在桌子上,面對方向卻是白茯,好像在看著他。 “在看什么?!辩姼淡Z身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腦袋,“朕的書房好看嗎?” 云珺被摁著低下頭,心里嘀嘀咕咕,我第一次見御書房,還不讓我多看兩眼啊。 他沒忘記自己是只兔子,馬上露出一臉的茫然。 皇帝不再管他,將他放在桌子一角,自己坐在書桌旁開始批閱奏折。 直到白茯前來通報,說兔子窩搭好了。 小兔子回頭看了眼皇帝,他竟然沒有半點被打擾的怒意,反倒是高興地擱下筆,一手抱起小兔子,笑道:“走,去瞧瞧你的新窩?!?/br> 新窩就擺在書房一邊的墻角下,坐在書桌后的皇帝,只一抬頭就能看到。 甘草墊上擺著兩張軟墊,白瓷盤子上的干草堆,一旁的兩只碗里盛著清水和食料。 皇帝放下兔子,仿佛是威脅地點了下兔子的腦袋,“小兔子,朕答應了太后,得好好養著你,你要乖一點,一大群宮人的腦袋可都系在你的身上?!?/br> 云珺跳上軟墊,嘆氣地低下頭,腦袋挨在前爪上,團起身來。 這下,他不用想著如何逃走離開皇宮。 反正他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他沒有家,沒有家人了。 而且,皇帝和太后的話擺著,宮人們一定會格外關照他。 但凡他踏出御書房半步,就會有三五個宮人沖上來抓他。 他往窗外瞄了眼,就看到站在屋外的白茯,屢屢往自己這邊瞄過來。 云珺無奈,云珺嘆氣。 經過一整天的折騰,他也累得夠嗆。 可他不敢睡,生怕皇帝突然來了脾氣,送他去御膳房。 云珺瞪圓了眼睛,腦袋忍不住一磕一磕。 不行,他不能睡,萬一睡著了……皇帝要把他…… 身后的皇帝,毫無一點動靜。 云珺實在撐不下去,腦袋一歪,很快睡著了。 再醒來,云珺抬頭看到窗外掛著一輪明月。 月上中天,臨近子夜。 他平平安安地睡了一覺。 想不到皇帝壓根就沒想著處理他,甚至都沒吵他睡覺。 御書房內燭光明亮,云珺回頭,看到皇帝依然坐在書桌后。 不同的是,原本堆在桌子左邊的奏折,眼下都放到右邊。 變成兔子后,無論是視力還是聽覺,都變得無比敏銳。 就算趴在隔了七八尺外的軟墊上,也能清晰看到皇帝的神情,連他隨著書卷文字移動的眼眸,都…… 皇帝不看書了,抬起頭看向自己。 云珺一愣,連忙裝模作樣地舔自己的毛。 過了好一會兒再偷偷回頭,皇帝收回了視線。 云珺松了口氣,他跳下軟墊,在御書房里轉悠起來。 屋內兩邊各有一道云杉雕花槅扇門,門后是書房,幾排書柜上滿滿當當放滿了書冊,看得云珺十分眼饞。在書桌后,還有一道小門,就不知門后是什么。 今后他將生活在這片小天地里。 在他惆悵之時,皇帝突然出現在他身后,一把將他撈起。 云珺的爪子垂在半空,茫然地抬頭。 難道皇帝……想趁著半夜,偷偷處理他了?! 鐘傅璟哼笑道:“小兔子對朕的御書房還滿意嗎?” 云珺心說你別動不動抱我起來,我會更滿意! 皇帝將云珺放在桌上,“看你還挺精神,來陪會兒朕吧?!?/br> 云珺低頭瞥了一眼,發現皇帝在看《捭闔策》。 皇帝的手突然落在小兔子的腦袋上,他笑著說:“嗯?你看得懂文字?” 云珺不敢動。 若是他有反應,不僅證明他看得懂文字,更是聽得懂人話。 皇帝沒有繼續追究,而是拿出一根胡蘿卜條,塞到小兔子面前。 小兔子伸著脖子來吃,結果皇帝一松手,胡蘿卜條掉在桌子上。 幼稚?。?! 小兔子心里氣死了,可他只能順從本能,雙爪伏地,低頭去啃,總之一副天然無辜的模樣。 鐘傅璟見他如此,輕輕笑了一聲。 小兔子低著頭,目光卻偷偷朝皇帝看去。 這個男人,有著一張俊美倜儻的臉龐。微翹的眼尾有著罕見的凌厲,可此刻他的神情平和從容,有著與外界的風評完全不同的模樣。他偶爾微微蹙眉,興許是讀到一些深奧的內容。嘴角有意無意掛起笑容,顯出一絲狡黠,絕非是個好糊弄的人物。 好奇怪啊……云珺心想,這個皇帝,此前對著太后,不留半分情面,差點要把“妖言惑眾”四個字,寫在太后和太妃的臉上。而自己不過是只兔子,就算真就把自己處理掉,太后也不能怎么拿捏皇上。 可他還給自己搭了窩,連摸著他腦袋的力道,都那么溫柔,真就打算將他養在御書房里? 這就是世人口中所謂的“反復無?!眴?? 冷不丁的,云珺身后傳來白茯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