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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夜拜見魔尊!” 突兀的聲音打破沉默。梏魔陣外,長老刑夜一聲“魔尊”讓不少魔修茫然不知所措。魔尊不是死了嗎?還有哪個魔尊? “飛蝠拜見魔尊!” “哭槐拜見魔尊!” 三大長老齊齊單膝著地,面朝連沉。不用曲冰說“是”或“不是”,答案昭然若揭。 其余魔修這才后知后覺,三大長老拜的魔尊,除了傳聞中擁有神魔軀的前任魔尊,還能有誰? 景廣云眼神失望,姜元鈴別過臉去,許方澤長劍垂在手中,迦佑閉目雙手合十,余淮環顧四周,在場的凡修各自表情精彩。 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連沉沒有理會身后黑壓壓跪著的魔修,只定定望著曲冰,“師尊……”你預備待徒兒何如? “小師妹!”景廣云的聲音高過連沉。事到如今還有臉喚人師尊,魔道果然寡廉鮮恥。他已經失去大師兄和弓師弟,不能再失去小師妹。 姜元鈴甩開銀蛇鞭,“逃了上百年,今日,就為大師兄償命罷!” 鞭身如劃裂虛空的閃電,呼嘯抽上傷痕累累的連沉。破空之聲刺耳,橫掃在皮rou上的聲音亦如是。 “魔尊!”三位長老起身沖向連沉,卻被金色的梏魔陣灼得皮rou焦黑。 連沉一動未動硬生生吃下這一鞭,仍舊固執地望著曲冰,“師尊……”應他一聲可好? 曲冰知道,無論師兄還是連沉,都在等她的答案。橫亙在原身與連沉之間的裂隙,無論怎樣粉飾,總有被揭開的一天。 掌門師兄生辰宴上,面對鐵證如山,她選擇遵從內心說出實情,沒想到不同價值觀碰撞之下,讓“曲冰”這個身份,遭受了太多的非議。終于走到回避不了這一步,她再無可能既做原身,又做自己,只能二選一。 三年后,眼前的一切終將由原本屬于這個世界的“曲冰”面對,是時候收起那些本就不該生出的心動與念想,回到原本的軌跡。 “連沉,到此為止了?!鼻赝?,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緒,“你我師徒緣分已盡,自今日起,不必再喚我師尊?!?/br> 連沉鳳眸驀地睜大,身形晃了晃,險些沒穩住。 “為師不會丟下你?!边^去年年歲歲,溫聲柔語承諾過的話,如同被雨水打濕的紙漿,破碎后跌入泥潭,再也找不見蹤跡。 在姜元鈴第二鞭用盡全力抽去,景廣云握住直刀指向連沉攻之前,曲冰揚聲:“壑老!燕返陣!” 一直藏在眾魔將里,小心茍著的壑老擦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虛汗,姑奶奶就可勁兒折騰他吧!心中雖忿忿,手上卻結印不斷。 陣法第三階,起! 景廣云、姜元鈴、許方澤等人腳下赫然現出一個井口大的黑色圓洞,下一瞬,八名凡修身影消失。 曲冰提前讓壑老準備了返回的陣法,以免出現意外,傷了同道性命。只是沒想到,燕返最終居然用在了護住連沉上。 證契臺上,只曲冰、連沉,以及陳尸的容翡。 梏魔陣外,長老帶來的舊部與容翡的死忠魔將已經廝殺至力竭,入目之處寸寸俱焦土,一步一橫尸。 腥風掠過發絲與衣袂,卷起縷縷繾綣。曲冰垂眸避開連沉的眼神,飛身欲離開,卻在即將接近陣法時被擋住。 眼前傷口觸目驚心,頭頂傳來低沉壓抑的聲音,“師尊當真如此無情?” 無情么?她倒寧可自己將平安、溫彥、弓奇、長天、許方澤、凌蕭行……乃至原身,一個個當成書里的符號,真正做到無情。 抬起頭迎上連沉的視線,她一字一頓,“你想我如何?” 連沉怔楞,他想師尊如何?想她放下凌蕭行的深仇大恨,放下上清門碧海峰峰主的身份,不顧修仙界的鄙夷和羞辱,與他以道侶的身份在一起? 然而不這樣呢?從此不復相見?他辦不到! 帶著猩紅毒血,荊棘般瘋狂的念想漫上心頭。沒有師尊,所有的平和都是假象。即便得到即剝奪,得到即毀滅,也無法阻止同欲望抵死糾纏。他終究和容翡沒有什么區別。 見連沉不答,曲冰唇角微微彎起一個自嘲的弧度。明知死局不是么?她繞開面前的連沉,垂眸穿過梏魔陣。 金色光芒掠過紅色嫁衣,錦繡無邊,分道揚鑣。 連沉驀地轉身跟上去,在碰到陣法邊緣時徒手撕開金光。 一直垂首等在陣法外的長老和魔修們心臟提到嗓子眼,卻見梏魔陣的金光在碰到連沉手指時仿佛臣服一般自動讓開。 飛蝠與哭槐對視一眼,忽然欺身上前,一左一右挾持住曲冰。 變故陡生,連沉鳳眸落在飛蝠和哭槐身上。百年不見,看來有些東西變了。 刑夜不可置信,“飛蝠,哭槐,你們做什么?” 飛蝠沒有理會刑夜,只朝哭槐遞去一個眼神??藁碑敿磿?,朝連沉開口,“還請魔尊自廢修為,我等自會放開曲峰主?!?/br> 當年在容翡的挑唆下,放出魔尊即將蕩平凡修界的虛假消息,引正道精銳之力,尋到連沉所在大舉攻之這件事,沒有內應,辦不到。而飛蝠和哭槐就是背后主使。 沒有魔修會心甘情愿屈居人后,刑夜愿意跟在魔尊背后做狗,他倆卻要做魔域真正的王。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魔尊之位最終在他倆的互相猜忌下,被容翡坐收漁翁之利。想來,當初引誘他們兩個背叛連沉,也是一早存了互相牽制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