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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開!”許方澤長劍來襲,挑開容翡的手臂。 “一起上!”景廣云一聲號召,靈力從與招式齊齊由不同方向襲來。 容翡護得住身前,難免顧不著后背。無論他怎樣騰挪,始終還是被毫不留情的攻擊打得喉涌鮮血,站立不穩。 梏魔陣外,觀禮的魔將與三大長老帶來的魔修打得昏天暗地。所有偽裝均已撕破,魔將欲守住當前的勢力,“舊部”此番只為奪取,紛紛使出全力。 事實證明,在死亡面前,無論凡修還是魔修,慘叫聲都是一樣的絕望凄厲。腥血染紅焦土,魔氣四面八方蔓延,不計其數的魔修混戰,引天地色變。 魔焰將竹海焚燒,尸橫遍野,那短暫的清新仿佛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夢,如同容翡結發時說的話,轉瞬消散在風中。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斗?!耙远嗥凵佟?,總有將人耗盡的時候。 心知到這一步在劫難逃,容翡口中念念有詞,雙手蜷曲成爪。下一刻,鎖鏈劇烈收縮,連沉閉眼仰頭,發出壓抑著極端痛楚的嗚咽,而梏魔陣外,變回清麗女子模樣,尾隨曲冰和連沉而來的長天亦捂著肚子,蜷縮在地。 容翡的眼睛漫上血紅,咧開的嘴角牽扯臉上傷口,更顯猙獰?!澳酋o人體內種了血咒,殺了我,他也活不下去!連沉修為被壓制,眼前一個個修士必不留他!” 曲冰凝聚在雙掌的靈力,因著容翡這句話而慢慢消散。 盡管不甘,但長天由她帶至上清門,是弓奇臨終所托,她不能棄之不顧。 而連沉,原本應該由霧隱轉移至別處,卻掙脫牢籠始料未及地出現在她身旁,同樣被梏魔陣所困 。此刻容翡面臨著怎樣的危險,連沉亦然。 梏魔陣外,一長老終于瞧清楚連沉的模樣,駭著張臉脫口而出,“魔尊?” 離得近的魔修只當他在喚容翡,仍舊拼命廝殺,只梏魔陣內劍拔弩張。 “小師妹,師兄最后問你一次,他真是前任魔尊?”景廣云直刀對準連沉。 一句話,讓除姜元鈴和許方澤之外的修士紛紛震撼望向連沉。是他們想的那樣嗎?前任魔尊,殺死滄浪劍仙的罪魁禍首,曲峰主竟然收他為徒,還同他雙修? 這消息太過聳人聽聞,以至于一眾修士幾乎忘掉此行的目的。 “前任魔尊連沉在位期間,甚少露面,是或不是,問問外面的三大長老就知道了?!比蒴溲敬烬X,抬眸冷笑的模樣越發像頭瘋了的野獸。 曲冰蹙眉,容翡永遠知道如何準確抓住她的弱點,“停止對他們的折磨,你想要什么?” 容翡瞇起眼睛,想要什么呢?此前不知道,現在卻格外分明。 壑老和霧隱已經投靠曲冰,證明曲冰確實可以取出他精心布局種下的蠱蟲,他在魔域的威脅已全線垮塌。鮫人或是連沉可以威脅曲冰,卻不一定能牽制其他修士,這一局他的勝算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那就遵從內心。這一次,他不要獨行。他想要曲冰和他,同下地獄。 容翡朝曲冰招招手,“過來,過來我告訴你?!闭Z調溫柔得仿佛像在哄天真爛漫的孩子。 曲冰有些猶豫,她已經向容翡攤牌,容翡是否還有底牌她卻不知道。在此之前,她不想和容翡有任何非必要的接觸,以免好不容易占優的局勢顛倒反轉。 “還在猶豫嗎?那鮫人可不一定好受了……” 連沉一邊咬牙承受滅頂的痛楚,一邊勉力睜開眼睛,留意曲冰的反應。他知道弓奇的臨死囑托,對師尊意味著什么。 不可能不知道容翡身邊有多危險,卻終究會屈服。 長天滿身冷汗,費勁地抬起頭,正好看到曲冰在眼神動搖之后放下若虛,邁步朝容翡走過來。 “師叔!” “小師妹!” 容翡凄笑著自手心騰挪出骨刺。只要將骨刺刺入曲冰的胸口,讓她的心永遠因他而停跳…… 自離開蘇家后院,他打碎骨頭,重塑筋骨披上美麗的皮囊,全身只剩下這最后一根完整的骨頭,這是他的過去,他的真實。很快,他的過去與真實就要同曲冰融為一體。想到這里,容翡激動得渾身震顫。 一起死罷!他在曲冰即將靠近的一瞬,發力向前推出骨刺,幾乎要將曲冰曾貼著他后背說過的原話脫口而出。 “撲哧”一聲,盡根而入,骨刺刺穿的卻不是大紅嫁衣,而是被血染至烏紅的碧青色外紗。 連沉的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只一晃神,便擋在曲冰身前。 骨刺直透胸腔,不是預料的那個人。容翡失望地抬起頭,對上連沉冰霜般的鳳眸。 曲冰立在連沉身后,只能看到他背影挺直,烏發隨風而動,縷縷青絲模糊了視線。 景廣云、姜元鈴、許方澤等看到此番變故,皆表情錯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容翡氣急敗壞地抽出骨刺,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往后退。原本尚能保持站立的連沉身上鎖鏈如蛇瘋舞,似乎要將血rou之軀的“破碎”再碾成“齏粉”。 曲冰伸出雙臂,扶住搖搖欲墜的連沉,抬眸望向容翡的眼神里遮掩不住怒火,“停!住手!” 鎖鏈絞動的聲音刺耳,求求你,停下來…… 容翡仿佛從這種折磨里覺察出趣味,獰笑著口中念得更快。懷里的連沉淺淡的眸子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失焦,陣法外,長天發出凄厲的慘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