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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偷偷望向曲冰,試圖得到些提示。 姜元鈴見他踟躕猶豫如此作態,忽然怒從心來。 “方澤!她是你師叔!有些分寸該懂得!難道連你們倆之間也有秘密了嗎?”說到這里,姜元鈴忽然喉頭一哽,泣不成聲。 當初就是這樣,有關于大師兄和曲冰之間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情深,她一概不知。同在師門下,她的感情在生長,長成郁郁蔥蔥的原野,然而終究比不過曲冰的參天大樹,一眼映入大師兄眼中。 大師兄一走,她的心亦隨之而死。百年孤寂,有曲冰同樣的孤苦作陪,才沒有想象中那么難熬??稍瓉?,被遺忘的那個人只有她而已! 在她不知道的歲月里,曲冰已經得到大師兄的本命劍,并以身體溫養著大師兄的生魂,以這樣一種方式始終在一起!而她,什么都不是! 想到這里,姜元鈴氣急攻心,喉中腥咸,一口鮮血咳出,整個人軟軟倒下,被眼疾手快的許方澤一把接住。 第46章 討她歡心 曲冰在系統提示下, 自芥子袋中取出清心散給忽然昏迷的姜元鈴服下,這才見對方深蹙的柳眉稍稍舒展。 “姜師姐他……”景廣云略微沉吟,“關心則亂, 大師兄的死對她刺激也挺大, 小師妹你多包涵?!?/br> 曲冰自這只言片語中總算理出些東西,她想她終于明白, 為什么姜元鈴獨獨對她態度一般了。 一縷生魂放在凡人身上,或可嘗試走鬼修的路子。然而放在修士身上,難以形成具體意識, 像凌霄行今日這般主動助曲冰破陣, 已是奇跡, 故此最多不過是添個念想與寄托罷。然而對上清門而言,哪怕只是凌蕭行的殘魂, 也足以慰藉。 滄浪劍易主給曲冰,景廣云與弓奇自然明白意味著什么,此刻看著曲冰的眼神也帶了些別樣的意味。 既然失了記憶,再問下去也不過是徒增煩憂而已。待曲冰和許方澤離開,弓奇才有些不確定地問景廣云, “掌,掌門師兄,我,喔們是不是該改口叫, 叫嫂嫂?” 景廣云遙遙望著曲冰離開的方向,“原本是有機會叫的……”如果不是大師兄以一己之力擔了上清門全部責任的話。 離開無垢殿, 曲冰忽然問許方澤,“想不想見見你師尊?” 扶崖洞內,凌蕭行的尸身面容平靜, 引雷陣內驚鴻一瞥仿佛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夢。 “師叔,剛才在無垢殿,為什么不告訴師叔們,你在準備復活師尊?” 曲冰從身后取出斷成兩截的若虛,小心放在凌蕭行的尸身旁。想來頗覺得可惜,有關原身與凌蕭行的感情,劇情也只在描述若虛來歷,以及原身珍惜若虛一事上,留下只言片語。若不是她祭出滄浪劍,誰又會知道,兩人已生死相許。 初初察覺到自己對連沉亦有些難以割舍那會兒,她曾問過系統,取走心頭血對連沉而言意味著什么。系統答,修為大退,心口絞痛。 她自問理性多過感性,所以假使有幸得到幽冥花,那便復活凌蕭行換取功德值,哪怕代價是傷害連沉。 若不幸遇不上死魔絕境,得不了幽冥花,按照伽佑尊者的方法,即使原身集齊所有的“藥”,凌霄行也只會永遠沉睡。順其自然,她亦不會干預。 可現在,她的想法動搖了,她忽然希望凌霄行能夠活過來,好好地同原身再續前緣。 曲冰既不忍原身傾盡所有,到頭來執念落空,也不忍一段真情就此塵封。 所以假如十年期限即將屆滿,她沒能復活凌霄行,那么她大概會將真正起死復生的法子留給許方澤。至于原身會不會相信,最終師侄倆能不能成功,則與她無干了。 “起死復生茲事體大,我也不確定方法是否一定正確,反正死魔絕境尚未現世,沒必要讓你其他幾位師叔空歡喜?!?/br> 曲冰直起腰,將眼神從若虛上收回。 扶崖洞外,連沉望著眼前幽幽散發月白色光澤的禁制,不用問都能想得到這是哪里。 有些對話是他永遠不會知道的,比如過去的師尊與凌霄行之間,比如近在咫尺一張禁制之隔,師尊和許方澤之間。 連沉轉身離開扶崖洞,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生出疑惑。 從前但凡他想要,一向直取??擅鎸熥?,他有太多顧慮,甚至賭氣。他動念過像野獸撕碎獵物那樣狠狠占有,也想過將高貴清冷徹底摧毀。他想讓師尊拋卻那些“上清門峰主”、“圣手白蓮”的身份,徹底成為他身心的另一半,然而這樣的沖動一次次涌上來,又莫名其妙退潮下去。 他喜歡聽師尊和和氣氣喚他“沉兒”;喜歡他進,師尊后知后覺想退,猶豫下又退得不那么明顯;喜歡為師尊奉上他平生僅有的溫柔…… 他所有喜歡的這些,哪一樣都容不得他恣意妄為。 什么時候起,他被束縛住手腳,變得這么“不像自己”? 碧海峰,溫彥已經等在竹舍,見連沉回來,伸長脖子問他:“我姐呢?” 連沉無視他期盼的眼神,徑直往偏舍去。 “連師兄!” 腳步未停。 “連大哥!” 還在往前走。 “姐夫!” 頓在原地。 溫彥眉嘴角翹起,“好姐夫,我姐什么時候回來,你告訴我一聲就行?!?/br> 不多會兒,連沉轉過身來到溫彥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