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那個紅本本,能不能給我一本?” 霍清池好像有點意外:“你想要?” 岑今用力點頭,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給我外婆看,想讓她高興高興?!?/br> 她還真是每件事都是為了外婆。 冬日日頭短,這個時候的太陽,已經是強弩之末。岑今的臉沐浴在陽光里,剛才那樣笑,竟然很有點天真無邪的意味。 “在車上,你想要,等下拿?!?/br> “好。謝謝霍先生?!?/br> 這聲謝有點多余,霍清池覺得無需給她反饋。 不過岑今好像也沒在意,她抿了下嘴唇,本來在笑的雙眼里,忽然多了一點點忐忑。 “那個,霍先生,”停頓了一下,她忽然蹲到輪椅前,雙手扶著輪椅扶手,笑容里帶著一點點討好,“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 霍清池神色冷淡:“什么?” 霍清池強勢斤斤計較還容易翻臉,岑今領教過,不想總是在同一問題上吃虧。 “就是之前我們說好的每個月兩天,能不能……”她邊說邊小心觀察霍清池臉色,“能不能把每天拆分成二十四小時,我們按小時計算?” 霍清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看得岑今心里發毛,正以為他要變臉,霍清池忽地笑了。 “岑今,你算盤打得挺精啊。按小時計算?你怎么不直接精確到分秒?” 岑今臉上的笑有點僵,仍想據理力爭。 “可是這樣才更合理啊??偛荒芤娒鎺讉€小時,也要算一天吧?” 霍清池一只手在腿上輕點著,微微一笑:“如果你真要這樣斤斤計較,是不是應該先把每天的睡眠的八小時扣掉?” 竟然說她斤斤計較? 岑今氣瘋了,真想一把掀翻輪椅走人。 霍清池冷著臉:“每天扣除睡眠八小時,還剩十六小時,按兩個半天算,沒到八個小時算半天,超過就是一天,我最多只能讓步到這里?!?/br> 岑今:…… 他上輩子是心眼太多,被自己折騰死的吧? 算了,拆成半天來計算,也就是每個月有四個半天,將近每周一次,只要她提前籌劃好,合理利用,應該也能應付。 “那,我們一言為定?!?/br> 多少還是有一點點不滿和怨氣,岑今鼓了下腮,帶著氣,剛要起身。 “岑今,那兩位醫生給了反饋了?!?/br> 岑今按在輪椅扶手上力道一松,又蹲回他面前。 霍清池臉上的嚴肅,讓她心里打個突。 “也不行,對嗎?” 霍清池盯著她的眼睛,很輕地點了點頭。 “基本上說法一樣。岑今,抱歉?!?/br> 明明是蹲在地上,腳下踏著平穩的地板,岑今卻覺得自己一直不斷地下沉,一直沉,陽光消失,四周黑不見人。 “沒有奇跡的,對吧?”她自言自語。 所謂的“奇跡”,其實約等于“實力”,那三個人,已經是“實力”的代表,他們都救不到,等于宣判外婆死刑了。 “岑今,要不然我再找一下……” 岑今的眼前恢復清明,才發現自己跌坐在地板上,抱著膝,拖鞋上的小兔子耳朵耷拉著,無精打采的。 “不用了?!彼p搖頭,吸了口氣,眼睛一直盯著兔子耳朵,“總是滿懷希望,然后再失望,也挺不好過的……生死有命……”她的臉貼著膝蓋,歪著頭,用手撥弄兔子耳朵,“就這樣吧,我認命了?!?/br> 昨天知道救不了,她瘋成那樣子,剛才告訴她時,霍清池是做好她又要發瘋的心理準備的。 沒想到她這么平和溫順。 她躬著腰,抱著膝,歪著腦袋,一下下擺弄小兔子的耳朵。 霍清池本來想阻止她,話到嘴邊,又悄悄咽了下去。 給她一點點時間吧。他對自己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烏金西墜,房間里的光線一點點變得昏暗朦朧。 岑今抬起頭,手撐著地板,慢慢站起來。 “霍先生,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br> 霍清池沒吭聲。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允許一個人這樣浪費自己的時間,明明年底事這么多,還要婚禮的事要籌備,可是他還是把手機靜音,講電話時也刻意壓著聲音。 大概是因為,她雖然沒有哭,可是肢體語言告訴他,她比放聲大哭還要悲傷。 岑今繞到他背后,推著輪椅往門邊走。 “謝謝?!?/br> 霍清池還是沒有吭聲。 岑今道完這句謝,也沒有再說話。一路上,她都沒有再說話,直到下車時,也把結婚證給忘了。 “岑今,”霍清池從找開的車窗里遞了一本結婚證過去,“你的?!?/br> 岑今眨了眨眼睛,似是疑惑,然后雙手接過:“謝謝?!?/br> 她拿著結婚證,轉身往單元門那邊走,走得很慢,好像一步一步在挪,走到樓洞口時,終于徹底停在那里。 老程不解:“岑小姐站那里做什么?” 霍清池猜到了,沒點破。 “回去吧?!?/br> 老程發動汽車,慢慢地把汽車調頭。 霍清池扭過頭,最后看到的,是岑今蹲在樓洞,縮成小小一團。 她應該十分善于忍耐。 第14章 “岑今,我們離婚吧?!薄?/br> 此后,一直到婚禮那天,岑今沒再和霍清池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