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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木蘭先是吃驚,隨后又有幾分不好意思。 “霍將軍,你怎么在這?我這樣穿是不是很奇怪?” “怎么會?”霍城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就已經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一點都不奇怪。我是說,很美,很特別,和其他人不一樣…”霍城尷尬地撓撓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么。明明不是少年懷春的年紀了,見過的美人更是數不勝數,但在面對姚木蘭的時候,他的腦子就會變得一團漿糊。 “特別?也是,霍將軍你來自京城,想必身邊都是大家閨秀,定是沒見過我這樣的母老虎吧?”姚木蘭話中有幾分自嘲。 “可是,女子就不能拿槍嗎!女子就不能保家衛國嗎!宣城不比京城安穩,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有外敵入侵,若是只能依靠別人保護,等沒人能幫你的時候,只能等死嗎!總不能指望敵人仁慈吧?” 因為習武,姚木蘭付出了太多。 她沒有玩的近的朋友,家世相當的姑娘大多覺得她整日舞刀弄槍,定是粗魯無比。 也沒有追求者,不是她長得不好,而是誰愿意娶一個能輕輕松松打敗自己的女子,更有人背后說她舞刀弄槍,有辱斯文。 甚至,連父母都不支持她繼續習武,希望她能安安穩穩地嫁個好人家,做個賢妻良母。 “那你后悔嗎?”霍城問她。 “不后悔…”她閉上眼睛,“我不后悔!” 霍城笑了:“姚姑娘,既然不后悔,那就順應自己的心吧。別管別人背后說什么,至少,我覺得你很了不起,非常了不起?!?/br> “若是,此戰順利,你愿不愿意…?”霍城欲言又止,姚木蘭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兩人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是,他們彼此欣賞,哪怕不說破,也有一種無言的默契。 大戰在即,戰場上刀劍無眼,霍城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平安歸來。但是,如若老天保佑,真的讓他順利歸來,他希望自己能與眼前之人相伴一生。 兩人視線相對,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 漠北大軍原地休整了一日就開始攻城,他們會如此急迫,正好說明了他們眼下的窘境。 霍城站在墻頭,帶領眾人守城。作為主帥,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給所有人帶來信心。 漠北將士悍不畏死,他們手持弓箭,隨著大汗一聲令下,一邊向城頭射擊,一邊騎馬向前沖。 不過,霍城也早有準備。城前有幾道深深的壕溝,漠北士兵一個不小心就會連人帶馬摔進去。光這幾道壕溝就給漠北人帶來了不小的損失,再加上城上射來的箭支,漠北大軍吃了個癟,只能匆匆后退。 首戰告捷,霍城卻并不得意。 他很清楚,這不過是開胃菜,接下來才是大戰。 于是,第二天,霍城就看見,漠北將士將奴隸和俘虜趕到前面,逼著他們前進,然后用他們的尸體填平了壕溝。 他們舍不得自己的士兵,卻不會珍惜奴隸和俘虜的性命,這些人在他們眼里壓根不能算人。 縱使有奴隸和俘虜想要反抗,手無寸鐵,也敵不過兇惡的漠北士兵。 這些被用來填坑的人,不少都是中原百姓。 漠北人此舉,無疑就是對霍城的一種嘲笑和反擊。 城墻上,霍城看得心頭火起,眼睛通紅。身邊的人也都義憤填膺,恨不得立馬和這些喪心病狂的人決一死戰。 有人站出來請戰,被霍城壓了下去。 “他們就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你現在下去,開城門迎敵,就是放棄了我們最大的優勢。諸位,越是這樣,我們越不能沖動。等他們糧草耗完,就是我們報仇雪恨的時候了?!?/br> 姚木蘭之父姚將軍的傷勢已經好轉,所以,已經不需要女兒來代替她,自己站在了城墻之上。他老成持重,也出聲贊同霍城之言。 于是,眾人只能將憤怒壓在心里,繼續守城。 城門外的壕溝慢慢被填平,其他的防御裝置也被破壞的差不多了。同時,也有不少漠北的將士死在守軍箭下。 兩軍的交戰逐漸升級,雙方都在快速減員,就連霍城自己,也被爬上城墻的漠北士兵砍傷過,索性護甲結實,沒有傷及性命。 宣城的城墻多處被損毀,傷員也越來越多,防線似乎岌岌可危。 但是,漠北大軍也不好過,他們的糧食已經不夠,能撐到現在,靠的是宰殺戰馬。 一開始,殺的是受傷的馬,后來,連未受傷的馬也被宰殺,進了將士的肚皮之中。 直到現在,大部分戰馬都已經被殺光了。為了節省糧食,漠北對重傷員已經不聞不問,扔到一邊,聽天由命,輕傷的人才會被分一點食物,保存戰力。 不過,戰爭越到這種地步,戰況越是慘烈。 霍城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他機械性地殺了一個又一個爬上城墻的漠北士兵,殺到刀都卷了刃,依舊不能停下。只是,偶爾停戰的時候,看見在為大家分發傷藥和糧食的人群中,有姚木蘭的身影,他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大家的堅持終于迎來了曙光,在宣城防線破裂之前,霍城等來了援軍。 薛小將軍的旗幟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時候,宣城上下士氣大振。與之相對的就是漠北的驚懼和絕望,他們已經意識到,此戰他們是討不了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