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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用沈嘉反駁,吳大學士立即站出來證明:“報紙上開出廣告模塊是本官決定的,消息也早已放出去了,只是這第一期被楊氏布行先預定了而已,對方可是足足交了十兩銀,銀貨兩訖的買賣,怎么就算濫用職權了?再說了,報紙是本官主審,要濫用職權也是本官才是?!?/br> 不少親近沈嘉的大臣都笑了起來,沈嘉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又得皇上寵信,私底下不服他的大有人在,還有人私底下罵他佞臣呢,既然是佞臣,這點小事必然是傷不到他的。 皇上聽都沒聽,直接讓那御史退下,“朕賦予都察院監察百官之權,要的是真憑實據,而不是黃口白牙信口胡謅,等找到了證據再來彈劾沈侍郎不遲?!?/br> “皇上,沈侍郎敢保證自己沒有為楊氏布行提供便利以謀取利益嗎?若他敢保證,老臣立即道歉!” 沈嘉走到他身旁仔細盯著他看了幾秒,從他的頭發絲看到了腳上的鞋,嗤笑一聲:“王老大人,您一個月俸祿多少?” 沈嘉曾在戶部待過,知道每個級別的官員拿多少薪水,他指著王御史腳下的鞋子問:“王老大人腳上這雙鞋應該是用最上等的犀牛皮縫制的吧?據本官所知,全京城只有一家鞋行賣犀牛皮制的靴子,那價格……嘖嘖,王老大人哪來的錢???” “哼,自然是家中產業所得?!?/br> “說得好,那王大人家中的產業多做些什么買賣?您貴為四品御史,又長著一張利嘴,全長安城的人都不敢得罪王家,您家的管事在外頭何等威風,為了壟斷這犀牛皮靴子的買賣,可是打壓了好幾家商行呢,論濫用職權,本官哪里比得上王老大人?本官無非是親手幫姐夫選了商鋪,親手幫他布置了一下,怎么到您嘴里就成濫用職權了?” 沈嘉轉身朝皇上拱手說:“啟稟皇上,臣也有奏本呈上,臣雖非都察院官員也非錦衣衛,但發現朝中官員管家不利,縱容家仆破壞市場規則,為謀利隨意陷害對手,惡性競爭,甚至利用官威隨意給對手安排罪名,此等惡行,臣實在看不下去!” 趙璋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滑到那王御史的臉上,深有感慨,也不知道今年都察院走了什么背運,御史一個接一個的出事,昨日他們就知道王御史要對沈嘉發難,這些證據還是錦衣衛親自查證的。 但他只能當不知情,問:“是哪位愛卿如此公私不分?” 眾人皆明白,這沈嘉說的就是王御史,可這也太玄乎了吧,明明是沈嘉被彈劾,怎么轉個身王御史就受難了呢? 聽沈嘉的意思可不像是信口胡謅啊。 王御史火氣直冒,指著沈嘉怒斥道:“沈嘉,你可別血口噴人!” 沈嘉從袖中抽出奏本,讓內侍上呈皇上,然后揣著手看他,“王老大人,您不如回家問問你夫人與管事,看看是否有此事,遠的不說,就本官成親那天前后,貴府的管事為了謀奪陳家一名手藝精湛的老師傅以及陳家的秘方,設計了一局仙人跳令陳大老爺身陷囹圄,最后曹大人秉公處理釋放了陳大老爺,卻找不出幕后真兇,只拿了一名小管事頂罪,那小管事就是您府上管家的外甥,那老師傅最終也人間消失了,秘方到了誰手里您知道嗎?” 王御史更加不信,“隨便來個人都與我府中之人攀附親戚,那犯事的人多了去了,憑什么認定是府上管事設計陷害旁人?” “多說無益,交給大理寺查一查就知道了?!?/br> 不等王御史說話,皇帝已經發話了,“就交由大理寺查實,王愛卿先在家休養幾日不必來上朝了?!被实垡痪湓捑托读送跤返墓俾?,眾人低下頭不敢求情,這時候求情也太早了些。 “衙門馬上就要封印,大理寺若人手不夠就去問錦衣衛要,盡快在年前查完此案!” 沈嘉此時又說:“皇上,臣可否提供證人證物?!?/br> 趙璋也不看他,擺擺手說:“有證據遞給大理寺即可?!?/br> “皇上英明!”沈嘉起身回到位置,心想下朝后要給陳子安去封信,告訴他這件事,上次陳家大伯的事情雖然很快就解決了,可是陳家損失重大,為了避其鋒芒還退出了長安市場,他之前沒太上心,也沒主動找王御史的麻煩,沒想到對方竟然先挑事,那就不能怪他反擊了。 下朝后,徐首輔在半路喊住了沈嘉,凝視了他許久,輕聲說:“沈大人,如此良辰美景又何必大動干戈了,說起來也只是一點小事罷了,別讓大家都過不好這個年?!?/br> 沈嘉知道他與王御史有交情,微微笑道:“首輔大人說笑了,公事就是公事,哪有看時候的,何況下官也沒有大動干戈的意思,此事大理寺查出是什么樣就什么樣,下官不過是提供了一點線索?!?/br> “王御史的為人老夫心知肚明,他是個剛正不阿的,絕對不會做出欺詐壓民的事情,若是家中管事犯了錯,那交給順天府查辦就是了,你以為呢?” “對不住,下官與王御史并不熟悉,不曉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過既然您都保證他不會犯錯,那就更簡單了,大理寺查明后自然會答復皇上的,皇上不過是讓他老人家在家休養幾日,又沒要撤他的官職?!?/br> 徐首輔面上平靜,心里已經開始惱怒了,想當初沈嘉第一次上金鑾殿,站在他面前時小心謹慎,低眉順眼,才多長時間,竟然已經敢當面與他叫板了,這成長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