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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沈嘉身上貼著“天子近臣”四個字,哪個衙門都不愿意用這樣的人,誰家沒點小秘密,要是被沈嘉知道了轉告給皇上可就糟了。 周擎面上淡淡,一點也不擔心的模樣,“聽說沈大人精通算數,我戶部正缺這樣的人才,他能來戶部當然是好事,徐大人就不必費心了?!?/br> “呵呵,那最好?!?/br> 朝中派系復雜,趙璋上位后狠狠治理了一番結黨營私的官員,現如今,連首輔大人也不敢說自己權傾朝野,六部尚書中有好幾個都與他不和,這也是皇帝精心策劃的結果。 周尚書的好臉色一直持續到出宮,一鉆上自家的轎子,他立馬就放下臉來,他侄兒周硯之和沈嘉是同科進士,看看如今,一個在外當七品縣令,一個已經是五品郎中了。 當初以為,三年一次的調動會是他侄兒的一次機會,如今看來,這個機會還是太慢了。 沈嘉第二天就去戶部上任了,侍講一職皇上沒有指定新官員接任,故而連交接都省了,而戶部之前那位錢郎中因為犯事被貶了官,這才讓他補上。 得益于他這段時間的出名,戶部上下都知道他,再看他的年紀和相貌,幾乎一眼就能斷定這位就是新來的沈郎中。 五品郎中剛好夠格上朝,但沈嘉剛上任,手續還沒辦全,因此今天還能偷一天懶,想想以后每天早上卯時就要上朝,他全身都叫囂著拒絕。 “原來是沈郎中,失敬失敬,周尚書昨日接到消息就通知我等了,交代我等要好好招待新人?!苯哟蚣蔚氖且幻心耆?,留著山羊胡,一臉精明,更像是個商人。 這戶部把控著全國財政,想必個個都是精算師級別的,腦子不知道有多靈活,沈嘉不得不小心應對。 “正是下官,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唿?” “你我皆為郎中,喚我一聲馮兄即可?!?/br> 沈嘉從善如流,喊了句:“馮兄好,不知我以后該做些什么,還請馮兄教我?!?/br> “客氣,昨日周尚書已經做了安排,之前的錢郎中是負責每年對賬的,但這件事剛交給了為兄,尚書大人的意思是讓你先去看看舊賬,了解一下情況,之后再細分?!?/br> 沈嘉笑著點頭,“如此也好?!彼南耄嚎磥碜约旱牡絹聿⒉皇軞g迎,一個五品郎中在朝廷里也算是個人物了,放到地方基本與知府同級,職權重大,能過手的賬目非常多,如今只讓他去看舊賬,顯然是并不信任他。 不過這也正常,管著錢的人都謹慎小心,要是誰來都能接觸到核心賬目,那才有鬼了。 馮丘貴領著沈嘉去了放檔案的地方,只開了外間,指著四面全是柜子的屋子說:“這里就是過去三年各地上報的稅收清冊了,沈郎中先挑一部分看一看,大致了解一下各地的稅收流水,以后八成也是需要你來負責對賬的,說句托大的話,咱們戶部每天盯著這些數字看,眼里看到的也不是錢,全是一條條記錄,沒點敏感性可辦不好差?!?/br> “小弟明白,多謝馮兄指點?!鄙蚣我谎劬涂吹贸鰜?,能被這么隨意堆放的檔案肯定不是重要賬冊,估計就是各地送來的一些底稿,不過第一天來,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接著。 “那你先看,為兄去忙了,午時有供飯,到時候我來喊你?!?/br> 沈嘉道了謝就一頭鉆進檔案室了,馮丘貴見他還算聽話,笑瞇瞇地離開了。 回到辦公地方,其他官員朝他擠眉弄眼,低聲問:“還是馮兄厲害,三言兩語就把新人搞定了?!?/br> 馮丘貴謙虛地搖頭,“這沒什么,每個新人來總是要先學習學習的,賬務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上手?!?/br> “可不是,一個這么年輕的狀元郎,過去十幾年肯定都忙著讀書寫文章,怎么可能懂賬務上的事情,確實該先學學?!?/br> “可聽說沈大人深得皇上器重,若是皇上問起他來可怎么辦?” 馮丘貴淡定地說:“這才剛開始呢,皇上能問他什么?難道他能說現在做的事情不好嗎?等他弄明白了那一屋子的賬再提其他不遲,可不是我們故意為難他?!?/br> “馮大人高見!”其他官員紛紛附和。 沈嘉先打開檔案室的兩扇窗戶,這里應該很久沒人來過了,灰塵很厚,他先去拿了一把雞毛撣子想把灰塵掃一掃,看管檔案的小吏嚇了一跳,忙搶著去干活。 對于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吏來說,五品郎中已經是非常大的官了,哪有讓大官自己干粗活的道理,更何況這位沈郎中長的俊逸非凡,跟謫仙似的,小吏也舍不得弄臟他身上的官服。 “大人您先去外頭坐一坐,小人先把里頭弄干凈了你再進來,也是小人疏忽了,以為不會有人來這里找東西?!?/br> 沈嘉前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什么都是自己做的,搞衛生、寫材料、燒水泡茶什么都干過,這點衛生還是做的清楚的。 不過看那小吏誠惶誠恐的模樣,沈嘉也就沒堅持,但也沒獨坐在外頭,而是倚著門框與他說話。 “兄臺在這兒干多少年了?” “可不敢當,大人喊我老陳頭就行,我在這兒干十三年了?!?/br> “那可是老資格了,家中還有誰???俸祿夠養活家人嗎?” 提起家人,老陳頭瞇著眼睛笑起來,露出一排發黃的牙齒,剛才沈嘉就注意到了,這老陳頭喜歡抽水煙,而且是偷偷地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