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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屋里走來走去,走了十幾圈,一絲煩躁縈繞在心頭,“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可是因為寧妃受罰的事情?她那是咎由自取,你一想乖巧嫻靜,也不與她爭一時長短,如今寧妃被貶,宮中你的位份最高,為何還想出宮?” 嫻妃起身走到父親身旁,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父親,皇上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這種妃位要來做什么?如果我能生下一兒半女還有個盼頭,如今連子嗣都沒有,您忍心讓我在這后宮冷冷清清過一輩子嗎?” “以后總會有的!”秦掌院安慰。 嫻妃露出一個苦笑,“這話我以前也安慰過自己,可這馬上都三年了,三年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最美好的時光,就算以后皇上開竅了,也會有更年輕更漂亮的妃嬪得寵,到時候女兒人老珠黃靠什么和她們爭?” “當初問你是否入宮,你是點頭了的,否則為父也不會讓你進來,你當時難道沒想過這樣的情況嗎?宮中不受寵的女子比比皆是,你并不是唯一一個?!?/br> “您就當女兒后悔了吧,沒有親身經歷過誰會知道宮廷生活會是這樣的呢?” “那你想過出宮后別人會怎么看你嗎?你想再嫁可就很難找到門當戶對的人家了,父母兄弟自然愛護你,但你能受得了別人的歧視嗎?萬一到時候你又后悔了怎么辦?” “父親,女兒想了一夜,想了許多情況,竟然覺得被人嘲笑也挺好的,至少還有個人吵架說話不是?再留在這宮里,女兒都要憋瘋了!” 秦掌院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件事確實是皇上的不對,可他還不能沖過去教訓他辜負了自己的女兒。 “好,為父這就去寫折子,但你當初進宮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一旦出了宮,你就得罪太皇太后了,未來的日子也不好過啊?!?/br> “您放心,女兒已經稟明她老人家了,她說隨我,當初她拉我進宮是為了和蒲家平衡的,如今寧妃就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起來了,她留我也沒用?!碑斎?,嫻妃心知,太皇太后是知道自己沒機會承寵才放手的,她不過是一個沒用的廢子而已。 秦掌院感嘆女兒看得明白,可惜了,白白耗費了三年時光,十五入宮,她今年已經整整十八歲了。 秦掌院的折子送的很快,皇帝批的更快,當天就答復了他,允許他將嫻妃接回家,圣旨中會提到嫻妃娘娘身體不適,歸家休養,皇家玉牒中也會除名,至于其他,秦家愛怎么對外說都行,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有一就有二,嫻妃是第一個自請離宮的,宋昭儀是第二個,不過她拖了三個月之久,只因宋將軍一直在邊關抗敵,書信一來一回耽擱了許久。 走出宮門的那一天,宋雁蘭激動地看著藍藍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歡快地跳上侍女牽來的馬,連將軍府都沒回,徑直往邊關去了。 后宮一連放出了兩名高品級的妃嬪,震動朝野,嫻妃出宮時,大臣們還沒察覺出什么,只以為嫻妃當真是病了,秦掌院心疼愛女才接她回家。 等宋昭儀也以病故的方式從皇家玉牒上消失時,大臣們就坐不住了,紛紛上奏問明原由。 趙璋一開始是不想理會的,以一句“這乃朕的家事”反駁了大家,最后扛不住,干脆甩了一句:“朕的兩位愛妃已逝,誰知道宮外的女人是誰?”反正人已經出宮了,名字也改了,以后就與他無關了。 至于是不是睜眼說瞎話,誰還真能因為一個女人和皇帝杠上不成? 大臣們確實沒有立場,人嫻妃和宋昭儀的父親都點頭同意的事,他們只能換個方式,開始規勸皇上早立皇后。 從古至今,年過二十還未立后的皇帝恐怕只有趙璋一人了,這讓群臣心慌慌,總覺得后頭會有更不好的事情發生。 眼見群臣炸了鍋,奏本雪花似的飛往皇上的案上,將御書房都快堆滿了,沈嘉每天進來都得掂著腳走路。 “沈侍講,你來替朕把奏章分一分,但凡與政務無關的,全都剔除出去?!壁w璋甩手將滿屋子的奏折丟給沈嘉,自己拿了一本閑書去旁邊看。 他嘴角微揚,看得出心情極好,可明明滿朝文武都逼著他立馬選后,不選出個三宮六院來誓不罷休的氣勢,怎么還能有好心情呢? “皇上,您要是煩悶就出去走走吧,郁結于心不利于身體,這些奏折晚些再看就是了?!鄙蚣握嫘膶嵰獾靥岢?。 趙璋抬頭,似笑非笑地問:“朕為何會郁結于心?朕現在很開心啊?!?/br> “皇上,您就別裝了?!鄙蚣我荒樛榈乜粗骸拔⒊贾?,自古皇帝都有許多事情身不由己,人活于世,總不可能萬事順遂的,您得到了至尊的權利和地位,相應的也就失去了自由和家庭,您應該認命才是?!?/br> 趙璋一臉詭譎,在沈嘉看來就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想必他心里的苦也沒人知道吧? “沈大人覺得我是因為朝臣的逼迫才傷心的嗎?” 沈嘉點點頭,又搖頭說:“應該還有后宮之事吧,雖然您未必喜歡那幾位妃嬪,但她們名義上總是您的妻妾,如此迫不及待地逃離是挺讓人沒面子的,百姓都說是因為您……咳,但我知道您只是一片仁心……” “等等!”趙璋用書堵住沈嘉的嘴,皺著眉頭問:“外頭百姓說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