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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扶著沉重的腦袋坐起來,先檢查了一下身上,官袍還穿著,皺巴巴的像團腌菜,靴子倒是脫了,全身上下除了頭痛沒有其他不適,看來清白還在。 下床穿好鞋,沈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腳步虛浮地走過去開門,門一開,刺目的陽光照進來,沈嘉歪頭閉眼,聽到有人說:“沈大人醒了?” 他微微睜開眼,循聲看去,見一位俏麗的小丫鬟端著水盆站在臺階上,臉紅紅地問:“沈大人先洗把臉吧,我們老爺說該去上衙了?!?/br> 沈嘉看看日頭,緊張地問:“什么時辰了?” “辰時過半了,其他幾位大人有的已經先去了?!?/br> “敢問你家老爺是?” “我家老爺是翰林院學士曲大人,昨夜你們都喝醉了,還是老爺派人去接回來的?!?/br> 沈嘉把水盆接過來,洗了把臉,然后借了梳子自己把頭發梳好,衣服也沒得換了,急急忙忙往大門外跑,“告訴曲大人,我先走了?!彼裉炜墒且ビ鶗可习嗟?,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他怕是不想活了。 管著御書房的掌事公公姓林,平日皇上在御書房時都有杜總管伺候著,他只能退居二線,但杜總管不在時,這里就是他說了算的。 “趕緊把地板擦干凈咯,皇上散朝后這地上要是有一滴水,咱家非得剁了你們的手不可……” 沈嘉跑進來的時候滿頭大汗,官帽抱在懷里,官服皺巴巴的,看下時間,比辰時三刻晚了一刻,不過還好,皇帝還沒散朝。 “你……”林公公看到衣裳不整的沈嘉驚了一下,這哪兒來的傻帽,居然敢這副模樣出現在宮里,“你哪個衙門的?知道這兒什么地方嗎就亂闖?” 沈嘉深深唿吸了幾下,讓肺部重新活過來,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帽,規規矩矩地說:“臣乃新上任的翰林院侍講,是來應卯的?!?/br> “喲呵,原來是狀元爺,您這是……”林公公指了指他身上的舊官服,再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了然道:“雖說升官是喜事,但我們陛下最不喜歡臣子眠花宿柳,更不喜歡臣子滿身邋遢,您這樣子怕是……呵呵?!?/br> 沈嘉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他來不及回家換衣服了,他想了想,干脆解開腰帶,把官服脫了,給林公公塞了一個荷包,小聲說:“公公,麻煩您給下官弄一套齊整的衣裳來吧,這樣面圣確實不雅?!?/br> 林公公捏了下荷包怪笑一聲,高聲說:“您啦,也別怪我多嘴,這宮里的男人只有一個,您是想要皇上的龍袍呢還是想要太監的蟒袍呢?” “老林啊,又在耍威風呢?!倍趴偣芮斑髶淼刈哌M來,林公公嚇了一跳,趕緊彎腰行禮,訕笑道:“干爹,您怎么這會兒就回來了?散朝了?” “別喊我干爹,瘆得慌,我比你還小三歲呢……皇上交代了件事,我想著先回來布置妥當了才好?!?/br> “不知是何差事,讓兒子去辦即可?!?/br> 杜總管瞥了沈嘉一眼,見他只穿著內衫,皺著眉頭問:“沈大人這是怎么了?新的官服還需要兩日才能做好,您穿舊官服即可?!?/br> 林公公把荷包還給沈嘉,幸災樂禍地笑道:“沈大人穿的還是昨天那套官服,衣裳不整,正愧疚無顏面圣呢?!?/br> 杜總管大致猜到了原由,招了個小太監過來,低聲吩咐了一句,然后拽著林公公訓道:“這里可是御書房,別嘴上胡亂說話,小心被皇上聽到擰了你的腦袋?!?/br> 小太監走到沈嘉面前說:“大人請隨奴才來,杜總管讓奴才帶您去沐浴更衣?!?/br> 沈嘉發現,這位司禮監的掌印大公公對自己特別友善,他朝杜公公做了個揖,然后跟著小太監走了。 “行了,別愣著,該干什么干什么去?!?/br> “總管,您還沒說回來做什么的呢?” 杜總管甩了一下拂塵,給他留了一個高傲的眼神,“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可別陰溝里翻了船?!?/br> 等他離開后,林公公直起腰,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兒,不就是仗著皇上的寵信而已,總有你倒霉的時候!” 第十五章 他膽子大起來的時候連自己都怕 趙璋今天上朝有些沒狀態,好幾次走了神,好在也沒人敢抬頭看他,眼看時間過了半個時辰,大殿上戶部和兵部兩位尚書吵的不可開交,每個月為了軍餉,這兩位總要吵個沒完。 但趙璋知道,這二位私底下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看似吵的面紅耳赤,實則私下早通過氣了,只是吵給他看的。 “行了,既然兩位愛卿爭論不出個結果,就由內閣擬個章程出來,明天上朝由二品以上官員投票決定,退朝吧!” 趙璋甩袖而去,大臣們戰戰兢兢地下跪三唿萬歲。 趙璋大步走回御書房,直到門口停下腳步,宮女太監跪了一地,他問值守的林公公:“翰林院侍講到了嗎?” 林公公剛才受了氣,對沈嘉也沒好印象,斟酌著語氣說:“沈大人剛到了一會兒,因衣裳不整被杜總管帶去沐浴更衣了?!?/br> “沐浴更衣?”趙璋咀嚼著這四個字突然笑了,擺擺手讓他退下,然后進了御書房。 剛坐下,一名宮女送上茶水,趙璋拿起來的時候手一抖,杯盞落地,濺了滿衣擺的茶水。 那宮女嚇得面無血色,跪下求饒:“皇上恕罪,奴婢該死?!?/br> 趙璋一臉平靜,起身彈了彈衣袖,“平身吧,把這里收拾干凈,朕去更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