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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鐘可以和倪布恬打完一通電話,可以做一百個俯臥撐, 可以洗完一個澡。    而他竟然把這寶貴的300秒時間用來刷無聊的朋友圈。    就因為……    就因為他腦子被門擠了。    倪不逾收起手機,轉身往外走。    他眉眼沒情緒地斂著, 冷冽的下頜線融進橙黃的路燈下,棱角卻絲毫沒被柔和。    反而越走臉色越臭。    他沒由來的心情有點煩躁。    卻說不清這份煩躁到底是因為什么。    只是一想到盛棲池這三個字,胸口就像被人塞進一團毛絮似的。    又癢又煩,令人始料未及。    —    盛棲池回到家時盛老爺子還沒睡,坐在客廳里打著盹等她放學。    她陪老爺子說了會兒話,等老爺子回了房間就立刻小跑上樓,連阮姨煮了宵夜都沒下來吃, 埋頭在書桌前畫班旗設計稿。    把晚自習時在素描紙上隨手記下來的幾個元素融合進去, 盛棲池完成了第一版草圖。她停下來, 認真打量了片刻, 不是特別滿意。    可靈感這東西不是召之即來的,她撐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 沒有更好的想法,只好把草圖放到一邊, 決定先寫作業。    因為心里一直憋著股情緒,盛棲池最近寫作業也不如以往用心,常有寫不完或者漏寫第二天臨時再抄的情況發生。    鑒于周冰山比較嚴厲,她決定先寫數學作業。    寫完半張試卷, 阮姨敲開門, 給她送了杯熱牛奶。    她停下來,靠著椅背小口地啜著牛奶,從書包里摸出手機。    解鎖屏幕看到好幾條微信提醒, 都是叢眠發來的。    叢眠:【今天的數學作業好多,你寫完了嗎?】    叢眠:【我好困,不想寫了?!?/br>    盛棲池把腿翹上來,光著腳窩在椅子里回復。    盛棲池:【沒?!?/br>    盛棲池:【你可以讓紀臨西幫你寫?!?/br>    叢眠:【他說除非他死了?!?/br>    叢眠:【算了,明天去抄逾神的?!?/br>    提到逾神,盛棲池突然想起她今天在教室里剛拍的素材。    之前在出租車上偷拍的那張側影照沒得到任何關注,至今零贊零評,不知道舒琰是沒看到還是看過了沒在意。    盛棲池翻了翻相冊,把今天剛拍的籃球雜志圖發到朋友圈里,用心地配了條曖昧的文案——    以前覺得無聊的事情,被你這么一講,好像突然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她忍住rou麻,選擇僅對舒琰可見,點擊發送。    鎖定屏幕前,盛棲池又掃了眼微信列表,余光瞥見倪不逾的頭像,以及她上周六最后發出去的那句“晚上放學等你”,她后知后覺地啊了聲,抬手拍了拍腦門。    完全忘掉了。    不過——盛棲池戳進兩人的聊天頁面——倪不逾應該也不會當真吧?    畢竟他都沒回這條微信。    今晚也沒給她發來只字片語。    想到這,盛棲池便放下心來,十分沒有心理負擔地發了句:【逾神?!?/br>    等她寫完大半張數學試卷,手機屏幕才又亮了下。    倪不逾:【?】    盛棲池:【[可憐][可憐]】    倪不逾:【?】    書桌邊的臺燈亮著,倪不逾垂眼,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看她頭像的眼神像在看一只鴿子。    裝可憐,求原諒?呵?    他唇角無情地向上牽了牽,看到屏幕上又倏地蹦出一句話。    盛棲池:【數學作業借我抄抄?!?/br>    倪不逾:“……”    —    盛棲池借數學作業被無情拒絕,只好自己寫。    把作業寫了個七七八八,她又去鉆進畫室修改上周末沒畫好的素描圖,等趴到床上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她幾乎一秒就睡了過去。    之后的兩天,盛棲池都在忙著修改班旗草圖和她自己的練習圖,沒顧上纏著倪不逾請吃飯的事情。    她這邊淡下來了,倪不逾那邊好像也沒什么反應,還是像以前一樣睡覺學習打球,整天擺著張生人勿近的拽臉。    盛棲池早看習慣了,倒也沒覺得有什么,反而覺得挺適應的。    而且她這兩天也不算完全沒有作為,還趁著午休時間遠遠地偷拍了張倪不逾打球的照片,又在某天晚自習放學后拍了張昏暗不清的、無人光臨的籃球架,存在素材相冊里。    晚上躺在床上翻到這些照片時,她都忍不住想夸自己高明,選的男主角也太合適了。    以倪不逾那個囂張乖戾眼高于頂的性子,根本沒興趣也沒閑心來發現她的這些小動作,她完全可以像一個影子塵埃般的暗戀者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搜集關于他的早戀素材,以待隨時派上用場。    在她的世界里,他可以是他自己,也隨時可以變成一個與她陷入曖昧、陷入熱戀的男朋友,而不必受任何外力影響,只隨著她的時間安排和計劃而變動。    他甚至永遠不會知道,也永遠不會受到困擾。    多好。盛棲池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而在她沾沾自喜的時候,根本沒留意到倪不逾看向她時越來越復雜的眼神。    不再有的沒的找他搭話了,打籃球時也不給他送水了,甚至中午吃飯也沒見到她和叢眠了,微信上更是動靜全無,沒解釋那天臨時放鴿子的事情,也沒再提過請他吃飯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