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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才回想起來,棠酥從cao場上的衛生間出去后,喊的是“小叔叔”,而且讓棠隨厭十七就生孩子,怎么看怎么離譜。 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承認。 棠隨厭走了,殺千萌和教導主任從辦公室里探出兩顆同樣圓乎乎的腦袋,“走了?” 貝梨點頭,“走了?!?/br> 教導主任松口氣,背著手站直身體,“貝梨啊,老師都多少年沒見過你了,快進來嘮嘮?!?/br> - 貝梨和殺千萌當年都是教導主任的學生,對他喜歡聊天、一聊就走不動的脾性極度清楚,所以等從辦公室出來,見天邊最后一絲殘陽都已經落下,沒有絲毫意外。 分開的時候,教導主任還有些依依不舍,嘴上不停,“那個李老師啊,一點都不管他班上的學生,天天就知道談情說愛,還以為我不知道,一見我就跟耗子見了貓,松手松的飛快,哼,就會表面功夫?!?/br> “貝梨啊,既然回來了,以后就常來看看老師,多和老師說說話,這樣老師老了才不容易老年癡呆?!?/br> 貝梨邊點頭應著,邊腹誹:我覺得你這樣的,肯定不會老年癡呆。 從學校出來,貝梨和殺千萌去超市買上食材,回她新買的房子溫居。 殺千萌還是覺得那個中介怪異,一進屋就先轉一圈,哪里都敲敲摸摸,看有沒有針孔攝像機和房子質量問題。 貝梨切好火龍果,見她還在忙,插了一個遞過去,“要是覺得有什么問題,我們一會兒吃了飯,下去問問這里的其他住戶?!?/br> 殺千萌想想也行,房子太大,又有很多有柜子桌子擋著,她很難檢查全。 廚房是開放式的,貝梨不會做飯,靠在一旁的餐桌旁聽殺千萌說話。 殺千萌手上忙著,嘴也閑不住,“我剛剛看你這還缺不少東西,一會兒吃完飯,下去遛彎的你再買點。你在芬蘭寄回來的東西什么時候能到?” “后天吧,不是加急的東西,速度挺慢?!?/br> “東西多不好拿的話,提前跟我說,我和你一塊去?!?/br> 停了片刻,殺千萌又問:“你什么時候去看叔叔?要我跟著陪你嗎?” 貝梨腳上的粉色拖鞋一下下踢著桌角,沉默了下,“不知道,我還沒想好,該怎么去見他?!?/br> 貝梨弄不清她現在對貝父是什么情緒,說不恨吧,是他造成她和貝母當年成為人人喊打,被罵“罪人”“不應該活著”的罪魁禍首,說恨吧,畢竟是寵了她十七年的父親,恨也恨不起來。 但終歸是有怨的。 殺千萌的手藝不錯,吃了飯,貝梨去刷碗,然后送她下去。 傍晚小區的公園里遛彎的人不少,殺千萌找幾個看著喜歡聊天說話的問問,確定沒什么問題,才放心離開。 把殺千萌送走了,貝梨在石子路上慢慢走著,邊消食邊去超市里買生活用品。 - 棠家。 別墅里燈火通明,長桌上坐著四個人,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連勺子和碗筷碰撞的聲音都很少。 棠酥喝完最后一口湯,揚著臉舒服地長嘆一口氣,接過傭人手上的布擦嘴,朝對面的美婦人道:“奶奶,我吃完了?!?/br> 蔣蓮舒一頭長卷發被金色鑲邊抓夾夾在后腦上,年近六十,臉上不可避免地出現皺紋,但依舊膚白水滑,妝容精致,穿著藍色旗袍的脊背挺得筆直,優雅依舊。 聞言她放下手上的筷子,做了精致指甲的手指捏著白布在嘴上沾幾下,“那奶奶陪小糖酥上去做作業好不好?” “好?!?/br> 等她們上去了,棠盛放下筷子,問坐在一側的棠隨厭,“說過那么多邊,怎么就這回同意把棠酥送回來了?” 棠隨厭細細嚼著嘴里的東西,直到咽下去才漫不經心地回著:“不是你們一直希望的嗎?送回來合了你們心意,還多此一舉問什么?” 棠盛在桌上重重一拍手,驚得瓷碗瓷盤微微跳起,在純棕色大理石桌上清凌凌作響。周圍服侍的傭人立刻低下頭,收起耳朵不敢聽見。 “你這叫什么話?!” 棠隨厭絲毫不受他情緒影響,偏過頭抬眼看他氣得不行的樣子,微微揚唇,眼里滿是戲謔,“氣什么?” “我是你爸,你就這語氣跟你爸說話?!” 隨厭的語氣依舊不緊不慢,“我認了嗎?” “你……”棠盛惱氣上頭,話越說越偏,往失去理智吵架的方向走,“早知道你現在是這個臭脾氣,我當初就不該接你回來?!?/br> 有時候,話說一遍兩遍還會有點情緒,說的遍數多了,便也習慣覺得沒什么了。 那時候隨厭聽見類似這樣的話,還會陡然紅著眼質問他:“既然這么厭煩,為什么還要把我找回來,就因為你另一個兒子死了,家產沒人繼承嗎?就因為怕老了沒人養你,死了沒人送終嗎?” 現在聽見這種話,隨厭只會諷笑一聲,“早知道?你能早知道什么?” 放下筷子,擦了嘴,隨厭站起身,“既然這么想留她,糖酥就先在這里住一段時間,明天記得送她去上學?!?/br> 一個巴掌拍不響,隨厭不和他吵,棠盛拔高的情緒漸漸下來,知道自己說了重話,但拉不下臉來道歉,只是說:“知道了?!?/br> 出了門,隨厭把車開上高架,降下半扇車窗,用涼如水的夜風刺激著不斷發脹的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