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意 第8節
“陸四的胸口好白哦,比千寧還像個小姑娘,居然還下藥,千寧就應該直接揍他一頓?!标懼獠粷M道。 “小孩子不能看?!甭迩孢h想要捂住陸知意的眼睛,結果他跟個泥鰍似的,立刻就滑走了。 “陸知意,給我回來?!?/br> 洛擎遠本意只是讓陸知意轉身,誰知道陸知意直接跌進了他懷里,手掌正好按在了他的脆弱之處。 陸知意像是被燙傷了一樣,立馬跳了起來:“擎遠哥,我不是……沒有……” 洛擎遠心里有些羞惱,面上卻一點沒表現出來,他還隱隱覺得這樣的陸知意有些好笑:“我說了你是故意嗎?” 一直到回寢宮躺下,陸知意臉上的熱意都沒有散去。入睡之前,他迷迷糊糊想,怎么覺得洛擎遠臉皮有些厚呢,一定是他的錯覺。 因為陸惟的事情,獵場的氣氛明顯不對勁,陸知意隨便打了幾個獵物后就回到了洛擎遠身邊,蹲在地上數螞蟻。 三皇子陸慷帶著打到的鹿過來跟陸知意炫耀,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見陸知意怒氣沖沖道:“陸慷,你踩死了我的螞蟻?!?/br> 陸慷差一點沒穩住表情:“陸知意,你說什么?” “請問三皇子您是耳朵不好使嗎,我說,你剛才踩死了我的螞蟻,給我賠!” “陸知意,你是不是有???” “是啊,你要給我送錢買藥嗎?” 陸慷現在就是后悔,他為什么不聽勸要來陸知意這里找氣受。 陸知意撇著嘴說:“陸慷也太壞了,竟然不跟我道歉,等會我就要去找皇上告狀?!?/br> “榮王世子,你是不是太不講理了點?”陸慷忍著怒意道。 “誰讓我心思純善,見不得你殺生呢?”陸知意眨了眨眼睛,表情無辜的很。 洛擎遠勾起一抹笑容,心道,別說兩只螞蟻,以后你殺人時面不改色、花樣百出,如同切瓜砍菜。他又忍不住想,陸知意幼時就柔順得很,天真純善,乖巧得過分。 “你……” 眼見著陸慷都要被氣哭了,陸知意才說:“我跟你開玩笑呢,皇上喊我等會去陪他說說話而已,我是那種會背地里告黑狀的人嗎?” 自從昨夜之后,晏帝就將自己關在殿中,就連兩個寵妃都沒能進去殿門。 “皇上,您找我?”陸知意咬了下嘴唇,面上都是不安。 “意兒,你說朕是不是老了?”晏帝咳嗽了幾聲,又抬頭看向陸知意。 “怎么會呢?”陸知意道,“您哪里老了,今天獵場,若是您在肯定能拔得頭籌。您都不知道陸慷獵了一只鹿就跟我炫耀了大半日,我可聽說陛下以前獵過老虎?!?/br> 陸知意半點不緊張,還在心里補充了一句,洛哥哥以前還獵過熊瞎子,你們誰也比不上他。 “整個宮里就你最會說話?!标痰蹧]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意兒,你覺得朕應該如何處理陸惟?” “他不敬皇上,照我看,就該廢了他?!标懼獾?,“若是四皇子真的愛慕千寧,大可以求皇上賜婚,背地里用些骯臟的手段算怎么回事?皇上您一向光明磊落,他這不是存心抹黑你,給那些酸腐書生送把柄嗎?” “意兒,你們暗衛司平時都是這樣行事嗎?”晏帝眼睛瞇起,目光死死鎖住陸知意。 “當然不是,我和他們又不一樣?!标懼獯怪^,假裝沒有看見晏帝的目光,“我可是陸知意,誰能比得上?” 晏帝就喜歡陸知意這幅唯我獨尊的模樣,當即覺得身體都好了不少,哈哈大笑:“果然是朕的意兒?!?/br> 陸知意不僅沒有收斂,笑得更張揚了。 “陸惟一向溫潤收禮,意兒,你說這件事會不會有隱情?”晏帝意有所指,就差直接說出來其他皇子陷害陸惟,或者指名道姓說陸恪行。 陸知意在心里罵了幾句,他表情無辜又委屈:“難道陛下不相信我嗎?暗衛司都已經查明,四皇子身上并無任何藥物的痕跡,反而是……” “反而什么?” 陸知意紅了臉:“千寧公主被下了重藥,就放在四皇子送過去的點心里,他宮里的侍女已經招了?!?/br> “千寧現在如何?” “因為我們去得及時,郡主并未失身。但是太醫說,心傷難愈,還需要仔細養一段時間?!?/br> 晏帝臉上閃過一絲寒意,如果東海王知道唯一的孫女被欺辱,即使他現在的勢力已經不足為懼,到底會折騰一通。他又忍不住想,陸惟做下這些事情的理由。晏帝一向好面子,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丑事傳出去。 陸知意很了解晏帝,知道在他心里早就給陸惟判了死刑。 晏帝看著陸知意那張肖似先皇后的臉,眼神幽暗不明:“聽說你把洛家長子也帶過來了?” “嗯,洛家人都不是好東西,擎遠現在重傷未愈,我怎么能把他單獨丟下?!标懼獾?。 晏帝笑得意味深長:“你對他倒是好?!?/br> 陸知意耳朵尖染上了一抹紅,結結巴巴道:“那我……喜歡……肯定要對他好?!?/br> 守在寢宮外的人聽見晏帝爽朗的笑聲,各個都舒了一口氣,心想最受寵的果然還是六皇子啊,當年若不是被過繼出去,如今的皇儲估計已經換了人做。 第9章 陸知意大搖大擺走出晏帝的寢殿,看見仍舊候在門口的陸恪行幾人后嗤笑一聲:“皇上說,他現在要休息了,你們繼續等著吧?!?/br>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皇兄,你一直以來對陸知意那么好,可真是喂到了狗肚子里?!标懣对陉戙⌒卸吂盎?。 “三弟若是不會說話就再回上書房陪小九幾年?!标戙⌒袚哿藫坌渥?,往旁邊移了一步。 聽聞這邊出了事,剛剛從山上道觀回來的陸恂撲哧笑了出來:“皇兄們真是有意思,當然你們都不及六弟有意思?!?/br> “他算什么六弟?”陸慷又嘀咕一句。 陸恒拉了下陸慷的袖子,輕輕搖了下頭。 殿門外又恢復了安靜,陸恂打了個哈欠:“現在又一點意思也沒有了,還不如放我回去煉兩爐丹藥給你們補補腦?!?/br> 陸恪行目送陸知意離開,瞧見陸知意偷偷伸出食指晃了晃,這是他們幼時約定的暗號。 陸恪行清了下嗓子,掩飾住面上的笑意,心道我弟弟有多好,你們這些愚蠢之人如何能夠明白呢? 另一邊,陸知意正繪聲繪色同洛擎遠告狀。 “明明是陸惟自己算計不成,他居然還敢懷疑我哥,氣得我差點當場罵人?!标懼鈿獾?。 洛擎遠將手中的茶杯遞過去:“行宮里人多嘴雜,世子小心說話,切忌過于張揚,小心有人狗急跳墻?!?/br> “你和我哥越來越像了?!标懼獠粷M道。 洛擎遠笑了笑,沒說話。如今陸恪行已經從泥潭里拔出一只腳,接下來,就是榮王謀反的事情。 若是榮王府不出事,陸知意仍舊可以做個無憂無慮的逍遙世子,而不是成為刀口飲血又見不得光的暗衛司首領。 當洛擎遠仔細在腦子里盤算之后的計劃時,招福進來說有人求見。 來人齊國公家唯一的孫子齊岑,他的小叔就是榮王妃齊霜,而他姑姑曾是宮中的寵妃,只是生下的雙胞胎皇子未過周歲便雙雙夭折,之后就一直無所出。去年深秋,她在纏綿病榻兩三個月后香消玉損。 “表弟,你怎么來啦?!标懼庀乳_了口。 齊岑也不知道怎么長大的,膽子小的厲害,聽到陸知意的話后身體居然在微微顫抖,若不是四下無人,他怕是要嚇暈過去。 “怎么不說話?” “世子別這樣叫我,我們之間本也沒有血緣關系?!饼R岑小聲道。 “血緣關系有時候才沒有用呢,你和我爹長得像,那就是我的表弟?!标懼鈹堖^齊岑的肩膀,自來熟地跟人套近乎。 洛擎遠的輪椅已移動到了回廊上,扶手里飛出來一根銀針,直直射向遠處的山林,接下來就聽見那里傳出一陣聲響。 “齊岑,你以后要多出來玩,男子漢可不能膽子這樣小?!标懼鈮旱土松ぷ?,用只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音量道,“國公府以后還要靠你,齊岑,千萬別讓我失望?!?/br> 洛擎遠手指摩挲著輪椅扶手,示意葉子過去將獵物撿回來,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塊手帕,慢慢地擦干凈手指。 陸恪行不知何時來了這里,正倚在門口一臉興味地看熱鬧。 “你又在搞什么鬼?”陸恪行用眼神詢問陸知意。 “表達一下兄友弟恭,給我們找個盟友?!标懼庹UQ劬?,“齊岑不是個小天才嗎,就算我們不能用也不可以讓給別人?!?/br> 洛擎遠忽然冷哼一聲,移動輪椅離開,山風將他訓斥葉子的話傳回來:“動作這么慢,你是去撿獵物還是去吃獵物?” 陸知意瞪大了眼睛,滿臉寫著剛才發生了什么,洛擎遠的脾氣一向是好到過分的程度,他竟然也會發火嗎? 洛擎遠被山間的冷風一吹,胸間的那口郁氣也散了不少。 “擎遠哥,你為什么生氣?”陸知意小心湊到洛擎遠身邊詢問。 “我沒有生氣?!甭迩孢h道。 陸知意無奈道:“行吧,你說沒氣就是沒氣?!?/br> 見陸知意轉身就要離開,洛擎遠冷聲道:“你又要去見齊岑?” 前世,陸知意就很喜歡這個齊岑,最后不僅保著他接手了國公府,最后更是把一半兵符交給了他。 齊岑確實也沒有辜負他的希望,看似柔柔弱弱卻用兵如神,從未吃過敗仗。 可惜齊岑身體不好,最終英年早逝,比他們倆離開得更早一些。 洛擎遠望著遠處的山林出神,如果齊岑沒有那么早去世,或許陸知意真的能奪位成功,那他們最后的結局也許能變得不一樣。 陸知意解釋道:“我剛才看見齊岑一直在咳嗽,準備等下帶著太醫過去一趟。山里清寒,他別真病壞了,國公府就剩下這么一根獨苗?!?/br> “國公府是一個下人都沒有嗎,還需要你去幫忙請太醫?!甭迩孢h沒好氣道。 “擎遠哥,你這樣好像是懷疑丈夫去見小情人,吃醋的……”陸知意被洛擎遠的眼神嚇得一滯,呆呆道,“小娘子?!?/br> 洛擎遠的聲音里寫滿了危險:“陸知意?!?/br> “我錯了我錯了,我才是愛吃醋的小娘子?!标懼馕嬷X袋,預料之中的手掌卻一直沒落下。 洛擎遠心道,你可不就是愛吃醋的小娘子嗎? 別人頂多生氣罵人,你是一生氣就殺人,還要把晾干的人皮寄到給我送美妾的那些人家里,嚇得他們連夜舉家搬遷,生怕又惹到了你這尊煞神。 “你不是要去給齊岑請太醫?”洛擎遠皺眉道。 “這不是還沒哄好你嗎,哪敢去見別人?”陸知意像個小媳婦一樣低眉順眼。 “趕緊走?!甭迩孢h道,“回頭讓我師父給齊岑配一副藥養著,他年紀還小,等養好之后也就是身子骨較常人弱一些,其他都沒有太大差別?!?/br> “你為什么要關心齊岑!” 這可真是惡人先告狀的典范,洛擎遠氣笑了:“陸知意,你今天是不是存心想要挨頓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