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失真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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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悄悄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是自己手瘸還是老板眼瘸。 路許戴著眼鏡,在模特前站了幾分鐘,動手改了幾次衣服,總覺得不滿意。 他索性停手,立在落地窗前,搜索了一個關鍵詞—— 柚子冰雪 很小眾的一個民謠樂隊,據宋均說,是江乘月來這邊以前所在的樂隊,能搜索到的有效信息只有寥寥幾段。 這樂隊成員的年齡都小,都是學生,路許看到的幾段視頻都是在小酒館外的街上拍的,比現在還小一號的江乘月坐在樹下的鼓凳上,于人群中沖著鏡頭笑。 這是一段酒吧外街頭的斗鼓,江乘月明顯是贏了,笑得有點甜且囂張:“你再裝逼試試!見一個打一個?!?/br> 大概是周圍人說了什么,江乘月還笑著罵了幾句路許聽不太懂的話,什么寶批龍,什么逼王。 另一邊,江乘月在看國外時尚雜志對路許的一段訪談,付悠然塞給他看的,非說是巨有意思。 [kyle]:寶批龍是什么龍? [竹筍]:?不是龍。 [竹筍]:路哥你不要學奇奇奇怪的東西啊。 江乘月繼續看視頻。 “能說說你為什么從藍血品牌離職了嗎?”雜志編輯問,“放棄了千萬年薪,去做自己的品牌?!?/br> “我是個追求自由的人?!币曨l里的路許說,“我不喜歡被束縛著,大品牌的風格很多都固定了,很多時候容不下自由發揮?!?/br> 雜志編輯:“哦……” 路許話鋒一轉:“離職是要付出點代價的,我喜歡自由點,但我的性格又很要強,不會容許自己輸給別人,尤其是同學校同年出來的那幾個,比如安迪,如果我賺得比那幾個少,我會生氣?!?/br> “所以你現在?”雜志編輯又問。 “我現在賺得比他們都多?!甭吩S說。 這天又這么聊死了。 第10章 我是你債主(2) “他一貫都是這樣?!痹缟先松?,聽聞動靜的宋均過來看了眼,“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德國的魏瑪古城,當時是在歌德廣場對面的郵局,我在給家人寄明信片,他在給前老板寄辭職信,洋洋灑灑的一封?!?/br> 宋均:“好像他辭職也是拍腦袋做的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br> 江乘月:“……” 不愧是路許,辭個職,都得刷逼格。 “他給u國皇室做設計拿的錢,到手直接捐了非洲?!彼尉f,“你看他這么說,但其實他不是那種在乎錢的人?!?/br> “那個叫安迪的設計師,是他大學時的學長,經常懟他的設計,被他也罵得挺慘,他倆年年春夏秋冬的秀都比著來,老對手了?!彼尉f。 本著一點點好奇,江乘月去看了這個叫安迪的設計師的作品—— 不像垃圾袋,像垃圾桶,又板又僵,還沒有路許的好看。 付悠然給他們約的吉他手終于和孟哲一起來了,扛著一把電吉他。 “這是李哥,李穗?!泵险芙榻B,“退役特種兵,現在是跳傘教練,吉他彈得很好,拿過好幾個獎,剛過30歲,今后就是我們樂隊的……?!?/br> “不忙?!崩钏肴烁唏R大地,現在桌子邊坐了下來,問孟哲,“你說的樂隊都有哪些人?” “目前就我、你,還有他,江乘月,咱們的鼓?!泵险芙o他介紹。 “你?是你的話,我就不來了?!崩钏肟粗嗽?,“懂搖滾嗎?小孩?!?/br> “搖滾不是你們這一代想的那樣,它有自己的音樂內涵?!崩钏胝f,“它不是耍耍帥就能玩好的,你不要怪我說的難聽?!?/br> 國內樂隊發展的好時候算是過了,目前的趨勢就是青黃不接。加上內娛發展起了流量經濟,有流量是個人都能出道,樂隊漸漸地都被埋沒了。 年紀輕的大多聽不懂搖滾,年紀大的也不大看得上后來者。 江乘月知道自己的年紀太輕了,在這群玩了不少年的老人面前沒有說服力,如果展現不出什么過硬的實力,那被看不起也是應該的。 “來一場試試吧?!苯嗽抡f,“付姐在文創街有個酒吧,晚上我們可以提供免費演出?!?/br> 李穗點頭答應:“其實我還有個去向,那幾個都是科班出身,音樂學院的,都是從小學樂器的,剛好,要比的話,明晚就都一起吧?!?/br> 李穗說完就走了。 江乘月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收到了大學的短信。 他先前填寫的新生個人信息被打了回來,讓他補上必要信息。 “我看看?!备队迫皇谴笏牡睦蠈W姐了,清楚學生入學流程,“缺個緊急聯系人,補上就好了?!?/br> 緊急聯系人,這個對江乘月來說,還挺重要的。 他時常接不到電話,還真得有個靠譜的緊急聯系人。 “寫你爸媽不就好了?!备队迫恍χf,“這還要想?” “不行呀?!苯嗽滦πφf,“我媽在戰地工作,還是不打擾了哈哈哈?!?/br> 他想了想,路念阿姨比較合適,他小的時候,路阿姨就經常給他寄吃的穿的。 [竹筍]:hello,kyle。 [kyle]:你閑著沒事拿我練口語呢?! [竹筍]:。 [竹筍]:我可以用你mama的號碼填表嗎,填個緊急聯系人。 [kyle]:填我。 [kyle]:路念跟你有時差。 [竹筍]:可以嗎? [kyle]:可以。 江乘月記數字很厲害,不管是路念還是路許的手機號,他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路許都這么說了,他在表格上補了路許的號碼。 與緊急聯系人的關系。 他想了想,在僅有的母子(女)、父子(女)、兄弟、姐妹四個選項中,選擇了父子。 這次提交上去,學校沒再給他打回來了。 天氣悶熱得厲害,江乘月在星彩坐到中午又開始發燒,他沒辦法,只好去了趟醫院,還背著自己的小軍鼓。 “什么水土不服,你這是扁桃體發炎了?!币话涯挲g的醫生沖他瞪眼睛,“嗓子疼你感覺不到嗎?” 江乘月被醫生數落了一通,開了藥,讓他去打點滴。 “???”江乘月瞄了眼醫生面前的屏幕,有些遲疑。 曲婧每個月給他3000生活費,真的不少,就是他搞樂隊這些,實在是很費錢。 于是,江乘月誠懇地問:“好貴啊,這藥有平替嗎?” “平什么玩意兒?!”醫生聽不懂,又沖他發了通火,讓他快去輸液。 江乘月沒辦法,一邊心疼錢一邊取藥,打點滴的實習小護士手法不熟練,一個勁兒地抱怨他血管細,抱怨到一半抬頭看見他的臉,護士把抱怨了一半的話給吞了回去。 “哎,扁桃體發炎也要重視?!弊o士說,“別仗著自己年紀小,就不把身體當回事?!?/br> 江乘月看了會兒兼職,沒挑到合適的,想到了跟李穗的約定,打開了手機上的庫樂隊試了編曲。李穗說,他想去的另一支樂隊,鼓手算是科班出身的。 江乘月不是,他就沒正式去上過什么培訓,都是跟朋友在小酒館亂竄的時候到處學來的,音樂學院正規學過的鼓手是什么樣子,他還真挺想會一會。 江乘月在醫院打完點滴,出門時,天空中遍布著烏云,云中隱隱地還有電光。 憋悶了兩天的雨要落不落,在江乘月快到家的時候,終于落了下來。 沒帶傘的他在家門口被澆了一身。 他想要開門,卻發現鑰匙不在身上。 江乘月:“……” 他給路許打了個電話,路許沒接。 暴雨加上這個時間點,附近的便利店都關門了,老宅的門前空曠,離市區還得彎彎繞繞地好一段路,他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僅有的,是院子中央的半玻璃球秋千。 江乘月把軍鼓放在秋千上,又給路許打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好家伙,天道好輪回。 上次路許一整天都沒打通他電話時的心情,他好像能理解了。 雨越下越大,雷聲霹得也厲害,江乘月整個人都縮進玻璃秋千里,憑著記憶中的聯系方式給nancydeer的國內分公司打了電話。 “您有預約嗎?”電話那邊的女聲禮貌地問,“路設計師在工作的時候不回消息,如果沒有預約,我們也不便打擾,請您理解?!?/br> “可以幫您記錄,您的身份是什么?” 江乘月想了想,不知道自己是個身份。 淋了雨的手機先替他做了回答,直接關機了。 江乘月:“……” 屋漏偏逢連夜雨! 現金和身份證都無,玻璃秋千還算躲雨,江乘月索性不出去亂跑,就安穩坐在秋千上等。 他小時候很少玩過秋千這種東西,以前看別人家孩子坐在秋千上,爸媽在后面推幾下,就能蕩得很高。 沒有人推他,他也不怎么玩。 他在雨中,伸出雙腿搭在地上,搖了搖秋千,也沒管褲子有沒有被雨水打濕,覺得這秋千越玩越有意思。 路許坐在工作室里,面無表情地看著落地窗外的閃電,手中的鉛筆在速寫本上涂出了幾道閃電的輪廓。 早上看了點樂隊的視頻,他突然有了設計靈感,寫寫畫畫到了現在,畫了不少新元素。平時到了這個時間,他的思路就開始迸發,但今天,他似乎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