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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健身房就在她的琴房對面,他正在跑步機上鍛煉,但耳邊是一個在夜晚闖入的工作來電。 林似看見霍行薄眼里的涼薄與惱。 他并不喜歡在處理完一切工作后再接到電話,語氣便就不耐煩起來。 林似等他掛斷,為他遞上毛巾:“行薄,謝謝你啊?!?/br> “我之前說過你不用事事都跟我說謝?!彼鋈煌O?,毛巾擦過他沾滿汗珠的挺拔鼻梁,他說:“你什么時候叫我老公?” 不在床上,不在逼迫,在生活的細枝末節與日常的分分秒秒里。 作者有話說: 章節名來自弗朗西斯·萊《在法國的十三天》。 這首很經典了,應該很多人都聽過??梢匀ヂ犱撉俚陌姹九?,吉他是另一種感情。 第13章 壁爐邊 事實證明家里多了一個幫手會井井有條許多。 早晚飯都多了些林似愛吃的菜,這與有錢姨和廚師在時完全不一樣,菜可以是那些菜,但放多少調味,這些全都契合林似的口味,是關文慧二十一年來帶給林似的無微不至。 林似的笑容都變多了。 八點的晚餐,已經算是很晚了?;粜斜∽诓妥缹γ?,望著燈下林似眼里下意識流淌的歡喜,薄唇不著痕跡彎起弧度。 他們吃過晚飯后,關文慧很勤快地來收拾餐桌,錢姨就在邊上酸她“你慢一點也不扣工資”。她們倆倒是合得來,錢姨教著關文慧家里寫著外文的電器都怎么用。 霍行薄手上還拿著一個杯子,他抿著水溫正好的雨前龍井。林似覺得有一股視線在她身上流淌,但她望向他時,他只是轉動著手上的茶杯,似笑非笑又放下。 林似起身把他的茶杯拿去廚房交給關文慧清洗。 霍行薄想去花園散步,起身等她。 他忽然聽到廚房里瓷器撞擊的一聲響,緊接而來的是關文慧驚慌緊張的聲音。 “你進廚房做什么,快出去——” 霍行薄走上前,關文慧正推著林似出來,剛才緊張得把碗筷都扔進了水槽里,有杯子摔碎。 林似很無奈,關文慧的臉上卻是一種驚嚇。 她把林似推到霍行薄身前:“姑爺,你帶著小似去散步吧?!彼龔娦χ面偠ㄑ陲椧环N恐懼。 霍行薄不動聲色垂下眼皮,帶著林似去花園。 霍家的花園前院要大一點,后院小一些,林似最喜歡的是前院那顆老梔子樹。 跟普通的梔子樹不一樣,這棵花樹粗壯高大,它筆直生長,在高處開枝綻放,快有三米高。年輪在粗壯的樹干上彰顯,風經過的筆直屹立也有長久歲月的痕跡。 也許是古樹有靈性,林似覺得這棵樹總能帶給她一股難言說的安寧。 夏日的夜晚,微風里帶著起伏的熱浪。林似穿過這棵梔子花樹慢步走,霍行薄看了看她,問她:“你喜歡這棵樹?” “喜歡啊,家里花園的植物我都喜歡。不過這棵樹好像有些年頭了?” 霍行薄說:“嗯,它有四十一歲?!?/br> “這么久了呀?!彼@種擬人的形容把林似逗笑,她彎起唇。 他忽然轉過頭,望著她眼睛:“林似,看這棵樹你能想起什么來?” 林似愣了下,回頭將目光認真地望過去,她笑:“《月光奏鳴曲》《降E大調夜曲》,還有一切向往美好的東西?!?/br> 霍行薄抿了抿唇,沒再問什么。 往回走的時候,林似不小心踩滑了一下庭石,他過來牽她,撫.摸她的頭發。明明她已經站穩,他還是用這種安撫的眼神望著她,一言不發,就只是安靜地揉她頭發。 月光倘佯在他肩頭。 林似說不出這種感覺,霍行薄這樣不說話時眼神是一種難得的溫柔,他只是安靜地望著她,那雙褐色的眼睛明明應該有很多話,但是他一個字都沒有說。 好像她是個傷員,他像醫生給她拯救與希望。 林似輕輕笑起:“我回去練琴了?!?/br> 他點了點頭。 在林似轉身時,他忽然說:“是我今年遷過來的,那棵梔子樹?!?/br> 林似微怔,笑著贊嘆樹長勢很好。 霍行薄也淡笑:“你上去吧?!?/br> 林似上樓去了琴房,霍行薄坐在花園中的亭房里。 關文慧被錢姨帶出來熟悉別墅周圍的環境,經過那棵梔子樹,她停下看了好久才被錢姨叫走,笑著跟在錢姨后頭。 霍行薄遠遠望著這一幕,指尖夾著煙,等她們回來時叫住關文慧單獨過來。 關文慧笑著喊他姑爺。 他的視線隔著一片裊裊騰升的煙霧依舊銳利,他問:“是不是林似在廚房發生過什么?” 關文慧臉上的笑僵住,有那么一瞬間是措手不及的慌亂,她很快維系著剛才的笑:“她是林家的小姐,沒怎么進廚房?!?/br> “我看見你一直在望這棵梔子樹?!?/br> 關文慧回答是因為樹太高大,難得看到年紀這么大的梔子樹。 霍行薄的瞳孔收緊,瞇眼審視她這種佯裝的自然,指尖煙霧攜裹著漫長的一段寂靜,他最終沒有再追問:“去休息吧?!?/br> 三樓的光像白晝。 鋼琴聲繾綣,旋律優美。是肖邦的夜曲,是林似剛才提到的《降E大調夜曲》。 霍行薄聽到了優美的回旋曲式,他忽然就笑了下,他好像能聽懂她琴聲里的表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