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城
在中心城繁雜的街道間,夾著一條陰暗逼兀的小巷,順著那巷子往里仔細看去,隱約能看到一道木門的輪廓。 只見掛在門前的小燈突兀地亮了幾下,那門便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迎客的鈴鐺響起,一陣風帶著一道身影背著室內暖黃的光,慢慢顯現在門后,木門又連著門前的燈緩緩關上,最終同那身影一齊徹底黯下,消失在黑黝黝的巷子里。 “呦,這不是箐翎嘛?怎么這大白天就來啦,最近不是有事嗎?” 被稱作菁翎的男人正是那被趕出來的舞蹈老師楊翎,此刻他剛現了身影,屋內就有人招呼道。 “嘖,快別提了,今天真是倒了霉了?!?/br> 菁翎拍了拍衣服上落的灰,往屋內走去,臉上變幻露出了張比之前更妖嬈的臉,他走到吧臺前坐下,打量著這個裝潢別有一番情調的酒吧,屋里人不多,暖黃的燈光下,就吧臺前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 他朝著那站在吧臺后跟他打招呼的男人問道。 “今天人怎么那么少?” 那人便抬眼露出雙蛇瞳,張嘴吐了吐信子,輕哼道 “這大白天的誰來呀?都上班去了。誒?你今天不也去上課了嗎,咋這么早過來?!?/br> “...哼,今天是被人趕出來了,這身份也怕是用不得了?!?/br> “喲,你也會被人趕出來啊,你之前不是說能把那些家長學生忽悠得團團轉,漂亮女學生一釣一個準嗎?” “……說來是我心太急,這還是第一節課呢,誰成想啊,還正好給人家家長抓了個正著?!?/br> “嚯,第一次見就出手啊,你釣女孩不是向來講究‘循序漸進’嗎?” 箐翎聽罷懊惱地抓了抓頭發道: “別講了,是我鬼迷心竅,得罪的偏偏還是姜家的人?!?。 那蛇眼男聽罷倒吸了口氣,蛇信子吐了吐才開口道: “那確實這身份不好在用了,聽說那姜家跟那白山寺還有聯系,因著他們這層關系,咱們樂城的老板羿君先生跟他們做生意都低調了許多。你最好藏好你的狐貍尾巴,省得引火上身把那寺里的和尚招來,當場給咱來個降妖除魔?!?/br> 隔壁有人聽到這,轉了轉頭上的立耳插嘴道: “我倒是很好奇第一次見面就能把你這萬花叢中過的菁翎公子迷得神魂顛倒,那女的長啥樣???“ 菁翎將抱頭的手放了下來,瞇了瞇眼開口道:· “……美啊,爺活了幾百年,什么美人沒見過,要我說她比那狐王姒容還要美。你懂嗎,那艷里帶點子冷,來勁!” “就一人類還能把咱妖界第一美人姒容娘子給比下去啊,我可不信,這夸得有點大?!?/br> “嘖,愛信不信?!?/br> 菁翎沒跟他爭論,拿起蛇眼男遞來的酒就灌了下去。 “誒,說起妖界第一美人,你們知道嗎,剛開始傳出來時這名號還不是姒容的呢?!?/br> “蛇籬,這話可別亂說,咱們狐王姒容做這位子幾百年了可沒聽說還有誰拿過這名頭?!?/br> “欸,你這小狐貍真是的,知道你們家娘娘美,可你蛇籬爺爺活了多大歲數,這名號確實剛開始傳出來時,叫得可不是你家娘娘名字,我記得是叫什么什么寧娘來著,對了!好像還是只魅?!?/br> “魅?那不是早幾百年前就被人全滅了嗎?” “是啊?!?/br> 蛇籬手里動作沒停下,給隔壁小狐貍也遞了杯酒才又繼續神神秘秘說道: “咱們大老板羿君先生知道吧,聽說他也是只魅?!?/br> “羿君先生?他不是鳳凰嗎?” “是鳳凰啊,但是你們知道嗎,他是魅魔和鳳凰結合的孩子,早幾百年前可是只魅。是五百年前生死攸關之際涅槃重生才成了現在這鳳凰模樣?!?/br> 男孩頭上狐貍耳朵抖了抖,驚嘆道: “哇,不愧是羿君先生,竟然還是只涅槃重生的鳳凰!” “是啊,可這涅槃重生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到這里蛇籬突然停下, “欸?什么代價?咋不說了呢?” 小狐貍見一旁的菁翎也坐直了身子,本能地感到不對勁。 似有所感地回頭一望,頓時驚得一身冷汗,結結巴巴向來人問好道: “灝…灝騫先生……” 來人披著一身濃重的黑霧,讓人完全看不清身型,唯一雙眼露在外頭,睜著灰白的眼瞳,咋一看就像沒有瞳仁一般,這般長相就算是在妖魔鬼怪里也是極駭人的。 “勿妄議?!?/br> 他的聲音像被石礫磨過,嘶啞難聽,短短叁個字,就足矣讓在場的人遍體生寒。 酒吧里一時間安靜得針落有聲。 蛇籬迎了上去,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低頭恭恭敬敬應道: “是在下多嘴了……” 說罷又抬起眼望了望,見對方沒在說什么才繼續道: “敢問灝騫先生今日光臨,是有什么吩咐嗎?” “過來查樂城的帳?!?/br> “誒,好,那您隨我來?!?/br> 說罷,蛇籬躬身迎那團黑霧往里走去了。 等兩人走遠后,吧臺上的人才漸漸放松下來,小狐貍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開口道: “天啊,嚇死我了?!?/br> 菁翎趴在桌上,也抱怨道: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聊個老板八卦還能被人抓個正著,還是灝騫,真是……” 小狐貍摸著下巴感慨道: “灝騫先生……確實,先不論二當家的地位和能力,光是那長相都能把人嚇得屁滾尿流?!?/br> 另一邊,蛇籬迎著人坐了電梯來到地下二層,與上面清冷的酒吧不同,這一層還是白天就擠滿了‘人群’,往人堆里望去,里面赫然是一張張黑色的賭臺。 時不時就會爆發一陣喝采聲,暖黃的燈光照在一張張長相各異的臉上,但無一例外的,坐在桌前的人們都睜著發紅的眼緊盯著發牌的荷官,看客們則是抱著手小聲地討論場上的輸贏。 當嘈雜的人群注意到進來的黑霧時,賭場才仿佛像是按了暫停鍵,都驟然收了聲,一時間,只有來人踩在地毯上悶厚的腳步聲。 灝騫并未理睬這些一齊朝他望來的目光,目不斜視地穿過讓出來的小道。 等人徹底離開時,這群賭徒才像是得了呼吸,陸陸續續喧鬧起來。 蛇籬領著人進了盡頭的房間里,在桌前拿了張紙,手掌一翻,那紙就幻化成本厚重的書。 “這是近期的賬,還請您過目?!?/br> 只見那書浮在空中,泛著微弱的光,沒過一會,那本子就被遞回給蛇籬。 蛇籬接回賬本,將它放回桌面上,想了想才斟酌開口道: “灝騫先生,這平日里賬目都會定時發到本家手上,今日您親自來,難道是那邊的賬目出了什么問題?” 黑霧徹底遮住了對方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過了會才聽一道嘶啞的聲音響起: “……今日過來是想你重新查查4、5月份有無未登記的大額交易記錄?!?/br> “還有秋水那邊,查一下4月那段時間有無在那邊活動的妖魔?!?/br> 聽到‘秋水’二字,蛇籬瞳孔縮了縮,心里有了思量,應道: “好,老身這就吩咐下去?!?/br> “記得動靜不要弄太大?!?/br> “……是?!?/br> 說罷蛇籬踟躕再叁,最后還是開口問道: “秋水那里是有消息了?” 灝騫睜著灰白的瞳孔,望著蛇籬,過了會才開口道: “最近那里發現了墓地,外頭還有陣法的痕跡?!?/br> 蛇籬恍然,忍不住道: “…是陣法,怪不得….怪不得當時怎么也找不到……” 復又問道: “那…那羿君先生一直要找的人…有消息了嗎……” 蛇籬像是才想起自己不該多嘴問多這一句,問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灝騫卻不再回答他,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徒留蛇籬一人站了一會,才搖了搖腦袋邊走出房門邊咕噥道: “這下可有事要做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