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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停云明白了掌柜的意思,指尖輕點桌沿,問他怎么才能把自己帶進去。 掌柜嘿嘿笑了兩聲,說公子是個爽利人,他最喜歡跟爽利人打交道。 “應陽雖大半都是死人,但終歸還有活人在,有活人就需要有供給?!睉柺强恐髤伪幼o的小國,又潮濕多山,只能保證最基本的自給自足,普通百姓受得了,那些養尊處優的王公貴族卻難以忍受,因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商隊前往國都運送補給。 只要沈停云銀子給到位,就一定能跟著混進去。 沈停云按照掌柜給出的價碼甩給了對方幾張銀票,掌柜含笑著收了銀票,告訴他有一支商隊隔日就會進去,沈停云在客棧等著,介時一定想辦法把人帶進去。 沈停云知道急不得,便在客棧開了間房住了下來。 可以cao控活尸的蠱王宿主必然身居高位,這隊商隊既然是給王室運送貨物,自己就可以趁機跟著混入王宮,找到宿主。 兩天后,運送著貨物的牛車如期而至。 掌柜把沈停云引薦給了商隊的領隊,領隊顯然不是第一次帶人進去,一見面就把話先給沈停云說明白了。 “這里面現在基本上沒有活人,我們一行人負責把貨物送進王宮,你想跟到什么時候就跟到什么時候,但我們在里頭自身難保,更不可能保全你,你進去了就得靠自己,躲著點兒士兵,沒有通行證的話,被抓了就得關起來做成活尸?!?/br> 沈停云點頭,問他什么時候進去。 領隊擺擺手,說:“明個一早再說。今兒是十五,我們閣主夜里沒辦法行動,只能等明天?!?/br> 沈停云納悶,心說這閣主又是個什么人?怎么初一十五的還挑日子,今晚不能進城? 但沈停云卻沒有多問。能給應陽王族運送貨物并在應陽城內全身而退的商隊,其身后必然大有來頭,自己知道得越多,反而死得越快。 入了夜,商隊早早睡下,客棧再度恢復了一陣寧靜。 今夜月圓,原本如墨的夜色也平日里亮得多,領隊入夜前囑咐過,商隊明日破曉就要進城,沈停云今日最好盡早睡下,夜里也不要隨意出來走動,免得打攪了旁人休息。 這囑咐有些欲蓋彌彰,似乎是在警告沈停云今晚最好老老實實地呆在屋里,不要出來。沈停云在屋內看了片刻夜色,便準備睡下。 頭還沒沾上木枕,便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呻吟從不遠處的房間傳來。 這聲音雖然慘烈,卻相當微弱,聲音的主人顯然盡力在抑制自己的呻吟聲,但沈停云習武,耳力不錯,被全力壓制住的聲音還是順利地傳到了他的耳中。 他幾乎沒有怎么思考就推門出去,客棧早已熄燈,走廊上黑黢黢一片,在聲音的烘托下更顯得詭異。 最奇怪的是今夜客棧里住滿了商隊的人,卻每間房都門窗緊閉,沒有一個人出來查看情況。 ……是他們已經習以為常,還是這聲音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得到?亦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停云想起領隊的入夜時像警告一般的囑咐,更燃起了他想要探尋真相的想法。他尋著聲音過去,最后停在了一個房間外。聲音就是從這間房中傳來的。 隨后沈停云在窗上劃開了一個小洞,朝里面看了一眼。 月色很亮,沈停云的雙眼已經適應了黑暗,能隱隱約約看見房間的地上有個人,看身形應當是個男人。 男人頭發凌亂地披散著,衣衫也是散的,上半身毫無遮掩,對方跪坐在地面上的時候,沈停云能透過月光看到他漂亮的胛骨。 但男人現在的樣子與好看并不挨邊,他如一頭受傷的野獸,抱著自己的右臂,喉中不斷發出低吼。他在竭力不讓聲音傳出,但此時此刻的痛苦卻并非可以隨意抑制的。 沈停云看不見男人的臉,卻能想象到對方因為痛苦而猙獰到變形的五官。 “誰在那里?!”男人忽然回頭,眸子死死地盯向窗外,在痛苦的折磨中硬是擠出了怒火中燒的話語,“我是不是說過,今夜無論聽到什么都不準踏出房門半步?!明日一早,你便回樓里領罰吧?!?/br> 男人長發擋住了臉,沈停云卻毫無理由地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是個美人。 “不說話是不是?”男人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壓。但沈停云伴君多年,什么樣的人都見過,并沒有因此感到一絲恐懼。 他開口說道:“我不是你們商隊的人,只是需要進應陽,不得不跟你們同行?!?/br> 沈停云忽然發現,自己的話剛一出口,男人的呼吸便急促了幾分,甚至身子也朝自己的方向傾斜了些許。 是自己的聲音有什么問題? “你……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忽然開口問道。 沈停云早已不是多年前的傻小子,面對眼前身份不明的男人,絕不會開口多說關于自己一個字。 他反問:“那你又是誰?問別人名字之前,是不是先自報家門比較禮貌一些?” 男人明顯愣了一下,嘴唇稍稍抖動,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尚未出口的話被一陣低吼代替,血rou當中的疼痛讓男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良久后,他踉蹌著從地面上爬起。天邊黑云遮月,夜晚一下子暗了起來,閣主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給自己披上的衣衫,坐在桌邊開口道:“我是聽雨樓黑云閣的閣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