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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想著終于可以讓父親沉冤昭雪,十來年的堅持終于看到了希望。 想著事情似乎已經敗露,他該怎么拿到高票所謂的證據。 想著自己的安全問題,事情還沒有結束,他還得活著才行。 …… 唯獨沒有想到…… 詹博明會那么快動手。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詹博明那顆骯臟又貪婪的心。 已經手染鮮血的殺人犯自然是不在意再多一條人命的。 利益至上的窮兇極惡之徒,不允許自己好不容易鋪好的陽光大道被人撕破。 那是他們處心積慮踩著人血饅頭堆積好的路,怎么會允許被區區一個學生破壞呢。 那個晚上,在無人知曉的山里,他面對著兩個比他強壯不少的男人,終究沒有反抗的余地。 當身體各處隨著滾落撞擊到各個堅固不摧的巖石的時候。 當鮮血不停歇得流出身體,他卻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了。 明明馬上就可以將這殺人犯繩之以法了。 當心臟緩緩趨于停止的時候,那種不甘心達到了頂點。 他很想說一句電視劇里的經典臺詞,“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 原本只是強烈的不甘產生的荒唐想法,賈浩氣萬萬沒想到。 原來是可以實現的。 原來身體的消亡不是生命的終點。 他飄在半空中看著自己已經沒有氣的身體,怔愣了很久。 而后就是一陣狂喜。 他父親…… 是不是現在也是他這個狀態? 他們是不是還可以見面? 他真的好想對著父親說一句:“我好想你” 狂喜過后,冷靜下來又是無盡的頹喪。 都…… 十年了。 而且殺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就在他準備找詹博明做點什么的,他才發現到底還是自己狹隘了。 有些人喪心病狂到連死人也不放過。 詹博明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天師。 那熟門熟路的樣子讓賈浩氣的膽寒。 為什么這么熟練,是不是曾經已經這么干過? 那他父親………… 這個想法剛上心頭就被賈浩氣強制的壓了下去。 不不不…… 不會的。 他父親一定還好好的。 - 縱使賈浩氣心里百回千轉,他現在也做不了什么。 他…… 自身難保了。 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天師的追捕,他的尸體已經被邵主任處理了。 他遠遠得看著詹博明假惺惺的痛心疾首,那傷心欲絕的樣子仿佛真得是在為失去一個愛徒而痛心。 多可怕啊,殺人犯在為受害者痛苦。 旁人卻什么也不知道。 - 他死了。 所有的實習自然被迫結束。 賈浩氣回去找過,找過那個裝著錄音的手機。 在摔下來的路上不知道丟到了哪里。 他找了很多天,終于找到了,可是他還沒有學會怎么觸碰實物,只能任由它堆在那片樹葉旁邊。 賈浩氣又徘徊在半山腰了一兩天。 他忽然想回家了。 回去看看那個曾經有他父親生活的地方。 可是海城到寧城的距離真的好遠啊。 他試過坐高鐵,坐飛機。 可事實證明,鬼是坐不了這些交通工具的。 高鐵里面也有一些調皮搗蛋的鬼,他們或擠在行李架上,或對著乘客的相貌評頭論足。 好似這是他們唯一的樂趣。 可最后再多的玩鬧都會隨著高鐵時速的增加被甩出車外。 鬼魂,可以穿過一切事物。 他不能坐在位置上跟著車廂被帶走。 與其說他是進入了車里,不如說是車占據了他的空間。 最后,賈浩氣自然只能靠著自己飄回來,飄了好多好多天啊。 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去了。 他好想知道父親這些是不是一直以這種心態陪在他身邊。 可事實是,他想多了。 滿腔的希望在看到空蕩蕩的屋子后都變成了無盡的失望。 他父親并不在。 甚至也沒有存在過的痕跡。 后來他又去了學校,那段對話里,高票提到了,他父親是死在學校的。 他費勁心思的找,找了好多天都沒有進展。 學校真的太大了,十年的時間也發生了很多改變。 要找一個不知道埋在哪里的尸骨談何容易呢。 可能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最后還是找到了一點線索。 可是他真的好沒用啊。 又是只差一點點,他馬上就能找到父親了。 - 他父親在他小時候總說,他是一個聰明的小孩。 賈浩氣自嘲的笑了笑,他哪是啊,他明明笨得要死,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連學好這個專業,都花了比常人多出很多倍的努力。 可是上天終歸沒有眷顧他。 所以的努力也只是無用功罷了。 - 賈浩氣看著遠處的詹博明。 是啊,他太笨,他不夠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