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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兩串腳步打門外經過。一人道:“這里的位置多好啊,坐北朝南,光照充足又幽靜?!?/br> 另一人道:“別想啦,任掌門和風師兄都不讓動?!?/br> 何須歸怔怔地望著紅花般的火炭,因這句話而出神。細數整個弘山派,只有這兩個人對他好。既然來看望師父,是不是也該順便辭別師兄? 他偷瞄厲行,卻正撞進對方微微翻白的雙眸,帶著些許不滿,和無可奈何的寵溺。 “來都來了,想看就看唄?!眳栃锌创┧哪铑^,故意有些陰陽怪氣。 何須歸忍俊不禁:“你眼珠子都要翻到后腦勺去了?!?/br> “對,我吃醋啊。我是一顆醋泡山楂,酸上加酸?!?/br> 盡管是二人獨處,何須歸還是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緊張地舔舔嘴唇,接著在厲行面頰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眼見少年的耳廓迅速染紅,他歪頭笑道:“這并不代表什么,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多酸,想嘗一嘗?!?/br> 厲行五官舒展,慢慢堆出一個壞笑:“你小子可以啊,也學會耍流氓了?!?/br> “很牛B吧,嘻嘻?!焙雾殮w用目光勾勒著眼前深邃英氣的輪廓,一種溫暖而甜蜜的感覺,隨心臟的搏動涌遍全身。 他驀然間懂了,得知師兄定親時,林照的傷心欲絕。林照愛師兄,就像自己此刻愛厲行一樣。 假如厲行突然交了女朋友,他會毫不猶豫地大哭大鬧逼他分手,臉都不要了。 入夜了。 紅燈彤彤,爆竹聲聲。 估摸著師兄吃罷了年夜飯,何須歸帶厲行挑小路兜兜轉轉,一路貼墻根溜到師兄房后,卻見師兄出了門,似是徑直去找林照。 他們只好又跟到林照房外,見周圍無人,便躲在廊柱后等著。何須歸口中輕聲絮叨,在準備告別的話語,像即將登臺演講。 厲行閑著無聊,想體驗一下電視劇里那種戳破窗紙暗中觀察的感覺,便靠近窗下,舔濕手指后一戳——雖然好幾層,但還是破了,嘿嘿。 這里比何須歸那略顯寒酸的房間要寬敞華美得多,書房、客廳、臥室三室相連,以陳設隔斷,文玩玉雕隨處可見。就連椅子上都蒙著裘皮,看來吃穿用度皆上品,畢竟他爹掌握財政。 林照正坐在桌旁閑適地獨酌,風晚山站在他身后,溫柔地關心道:“不吃菜會醉得很快?!?/br> “也好,酒醒就是明年了?!?/br> 風晚山將一個瓷瓶擺在桌上:“你喝酒太多了,對傷口不好。我聽說這東西可淡疤,怕它太涼一路捂著,現在就涂了吧?!?/br> 林照那張狐貍似的臉上浮起淺笑,仰起臉道:“你是怕疤太顯眼被別人看見,還是心疼我?” “當然是心疼你?!?/br> “那就留下陪我過夜??!” 林照起身,解開層層衣物,腹部赫然一道猙獰紅腫的刀傷,足有手長,看上去堪堪痊愈。他用指頭沾了點藥,笑著說:“師兄,希望你能記住我為你做了什么?!?/br> 厲行狠狠咬牙:媽的,真是他們! 先前,他只是略有猜測而已,但沒有實錘,不能信口雌黃。因為馮姑娘遭非禮一事,風晚山看似值得同情,可從結果來看,卻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不愿以惡意去揣測他人,然而他人比他想象中更陰險惡毒,已經不能用渣或者利己主義來定義。那太過抬舉,簡直就是贊美。 馮姑娘雖嬌蠻任性卻不失單純可愛,嫁給風晚山,怕不是上輩子毀滅了宇宙吧。 “他們在干嗎???”何須歸也湊了過來,將眼睛靠近厲行戳出的窟窿。他先是猛然瞪大雙眼,接著渾身戰栗,疾步走向房門,一腳踹開。 哐當!巨響未落,詰問已沖出口:“師兄,你難道就這么原諒他了嗎?!” 厲行隨后跟進來,無奈地抱住頭,暗自嘆息:他舅媽啊,你這腦容量,明顯不如胃容量??! “師弟……你還好嗎?”風晚山眼中迸出欣喜的光芒,箭步上前緊緊將何須歸擁在懷里,瞥向厲行時,眉間掠過一絲陰翳。 何須歸焦急地推開他,直指林照腹部的傷痕,不可思議地再次發問:“你就這么原諒他了?!” 風晚山合起門,回身微微一笑:“這是我的事,你不必多問?!?/br> “你竟然不在乎嗎?!”何須歸狠狠擰著眉,驚詫的目光在那道丑惡的刀疤,和師兄俊美的臉上飛速切換。 沒錯,他與馮姑娘非親非故,今后也恐怕不會再見,這的確不關他的事??墒恰瓗熜植辉撌沁@樣涼薄的人。 “師弟,你最近怎么樣?”風晚山瞟一眼厲行,柔聲問道。林照嘴角掛著一絲莫名的笑意,仿佛在期待什么。 “我,我很好……”何須歸囁嚅。他聽見厲行在低聲提醒著什么,似乎是該走了之類。但他無暇他顧,腦中漲滿了一個巨大、冰冷、殘酷的東西,像水氣球。 倏地一下,有根針扎破了它,使他冷水灌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是師兄與林照合謀! 寒意排山倒海而來,席卷全身,如同有人在心窩戳了根管子,汩汩地灌進冰水來。 他雙唇顫抖,急退幾步,一個踉蹌跌在厲行懷里,連僅存的美好也轟然垮塌了。師兄曾是他的心頭rou,此刻卻瞬變為惡性腫瘤。 見鬼般的反應,令風晚山慢慢斂起笑意。倒是林照,忽然輕快地笑了一聲,讓人懂了他在期待什么:“我說過吧,師兄,你只有我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