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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精打采地低下腦袋,縮著左爪子緩緩往安全出口走,才走下一節臺階,周圍倏地陷入黑暗。 時歸蕪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是停電了。 緩了好幾秒才讓眼睛適應黑暗,小兔妖在黑夜中也能視物,但他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墻壁上的安全出口警示牌幽幽地發著綠光,墻角的紅外線攝像頭也閃著紅光,散發著詭異的氣氛。 無家可歸的時歸蕪看看受傷的爪子,又看看眼前十幾級的臺階,不禁悲從中來。 雖然一層樓只有十幾二十多級臺階,但這棟樓僅有一層樓嗎?怕是五十上百層都有了。 他要真以原形走下去,怕到明天早上都下不到一樓。 在樓梯口發呆了半晌,時歸蕪慢吞吞地往回走到男人的辦公室,左右現在他也回不去應家,不如在辦公室里睡一晚,至少這里還有個小房間。 他這邊是下定決心了,卻不知等在樓底下的男人臉色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黑沉,特別是在從監控器中看到兔子往回走的時候手差點把鼠標捏碎。 這只兔子精真的是沒有反省的想法,難道他對解除主寵關系都無動于衷嗎? 剛才哭的樣子是做給他看的嗎? 負責看監控和斷電的保安看著頂頭上司的臉色,縮在椅子上安靜如雞,根本不敢觸老板的霉頭。 應聞昀本欲丟掉鼠標直接回去,然而看著兔子一瘸一拐的動作,沉默良久,還是開口吩咐道:“把頂樓和一樓的電閘打開,打開電梯門?!?/br> 保安點頭如蒜地照做。 彼時疲憊的時歸蕪正要上床,頭頂的大燈忽地亮了起來,刺眼的燈光讓他瞇了下眼,更懵了。 這么快就有電了嗎? 他遲疑地原路返回,意外發現剛才還緊緊閉著的電梯門此時正大開著,像在等著他進去。 他進去后門竟然真的關上快速下行,在時歸蕪暈暈乎乎的時候就到達了一樓,然后叮的一聲提醒他該出去了。 時歸蕪反應過來,隱約想到了什么,心跳忽然莫名有些加快,讓他甚至忘記了左爪的疼痛,四爪落地迅速往外跑。 跑過空無一人的大廳,穿過自動旋轉門,時歸蕪停了下來。 空蕩蕩的門口只有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安靜停在不遠處,車窗緊閉,但他知道,男人就坐在里面,或許還正在透著車窗看他。 不知為何,時歸蕪到心情立馬晴朗起來,抖著長耳朵向男人的車子奔去。 漫長的失望轉換到片刻希望,只需要一秒鐘,時歸蕪滿心滿眼只有那輛車。 然而邁巴赫的輪子也跟著慢慢轉動起來,車子在前面勻速開著,小兔妖在后面跑,時歸蕪愣是追不上去。 時歸蕪的速度逐漸慢下來,最后啪嘰摔了個跟頭,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先生,這……”開車的司機從后視鏡中看到這一幕,模樣有些不忍,不太明白他的老板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一只兔子。 “停?!睉勱赖曊f,司機立馬踩剎車。 男人靜靜看了地上的兔子好一會兒,確認他是真的翻不過身來了,讓司機把車倒回去。 應聞昀面無表情地下車蹲在兔子身邊,聲音低沉:“你還想跟我回去?” 時歸蕪因為左爪痛的失去知覺脫力而摔倒,狼狽地躺在地上翻不過來,過了會兒上方出現男人的臉,居高臨下看著他,冷淡地問出那句話。 他四腳朝天地露出脆弱的小肚皮,紅潤的眼睛看著男人沒動。 他悟出男人似乎在耍他,不和他一起下樓卻在樓下等他,沒等到他上車卻又把車開走了,現在見他摔倒才停下來,這不就是耍他看他笑話嗎? 應聞昀又重復了一遍:“你還想跟我回去嗎?” 時歸蕪看著他不吭聲。 “不想?”男人看似一副只要他表示不想就立刻走人的樣子。 時歸蕪飛快搖頭。 應聞昀耐心問:“那你明白自己真的錯了嗎?哪里錯了?” 時歸蕪頓了頓,扭過頭去不想看男人了,他在辦公室承認自己錯了也道過歉了男人仍硬要解除關系,現在卻再次在這里逼問,他不明白男人到底想聽什么。 應聞昀沉默,視線落在時歸蕪明顯腫起來的左爪上,忽覺自己心里從未有過的無奈。 他家的小寵物真的一點都不聽話。 還學不會反思。 在外人看來他一直都很冷靜狠心,然而此刻他卻敗給了自己的小寵物。 時歸蕪一點沒反省,他卻心疼妥協了。 算了,他日后好好調/教自己的小寵物,讓他知道什么叫規矩就行了,犯不著這么步步緊逼。 或許這只兔子精心里根本不明白自己這么對待他的理由。 而自己,要讓他明白。 閃耀的霓虹燈下,一只結實的手腕垂到眼前,甚至快懟到小兔妖的嘴里,安靜地等待。 時歸蕪不明所以,男人也沒有解釋的意愿,他想了想,試探性地把爪子放上去。 手腕沒有移開。 他眼睛唰地一亮,像條八爪魚一樣四只爪子齊上陣將男人的手腕緊緊圈住,鼓鼓囊囊的臉頰貼在一根凸起的血管上面,那里的脈搏隨著呼吸沉穩跳動著。 “下不為例?!蹦腥苏f,任由兔子攀附在手腕上坐進了車后座,卻不是要回家,而是吩咐司機開到最近的寵物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