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 第22節
大鬼祈邪。 大鬼難尋。 長桌旁恢復安靜,空調的涼氣從頭頂往下躥,趙戈坐了回去,把地上倒著的油紙傘又扶了起來。 無解。 長桌旁因為這番言論一直安靜著,就連以撒神父也沒再詠誦。 寂靜到只有教堂花窗外的風聲。 寂靜連成了了線,快要把氣氛繃緊拉斷,但就在氣氛被拉緊崩開時,對面的聲音直接把寂靜的線給切斷。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br> 符與冰的聲音不緊不慢。 眾人的視線圍向他,符與冰卻只盯著坐在他對面的趙戈。 “無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爬的鬼,怨氣再重,想要徹底占據貢品人的殼子,都需要把人的靈魂給吃死。如若懦弱者,用不上幾分幾秒就會被搶去身體,但如若不懦弱,有比鬼更重的念想...” 說到這兒,符與冰突然笑起來,嘴角的笑像是被圣水洗滌過般純澈。 “自古又沒說只能鬼吃人...” 他抬眼盯著趙戈。 “人也能吃鬼?!卑⒒?/br> 第十八章 十八黑 說完這句話,符與冰明顯感覺趙戈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眼神猛然震動。 她果然很在意九年前的事。 如同附骨之疽,陷入聊齋志異中的冤獄。 可惜讓她刻骨的是大鬼,不是他。 讀書會結束后,趙戈撐開油紙傘站在教堂下。 符與冰用眼神描摹著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走上前。 她是在等他。 腰上倒掛著的十字架由是都變得輕巧,晃悠起來。 符與冰以為趙戈找他是為了《驅邪》,或者是為了戒指鏈十字架之類的事兒。 結果趙戈只是看著他。 躊躇著看著符與冰,眼神卻如泉水一般清明。 清明到讓符與冰一時忘記周身是炎熱的夏日。 可為何是這樣的清明要遭受滾水般的痛苦。 “小神父...” 趙戈的聲音很低。 “明日我去一趟學校,老師也讓你同去了?!?/br> “好?!?/br> 符與冰點頭。 正要說下一句的時候,油紙傘轉了回去,漸漸離去。 趙戈的身影像是要和他劃開界限,又像是要和人世間都劃清界限。 以油紙傘為邊界,周圍的事和物好像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腰間的十字劍好像又變沉重了,眼皮也跟著變得沉重,直到道觀的門被關上,符與冰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阿姐似乎有些生氣,亦或是不喜歡他和她相處的方式。 按道理說符與冰該后退。 但符與冰的詞典間從沒出現后退二字。 就算是后退,也是以退為進。 阿姐的卦都說了他和她之間的姻緣‘相生相契,陰陽相和’。 那就該糾纏著。 人心可吃鬼。 人心也吃定了阿姐。 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腰間倒掛的短劍又變得輕巧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過于晃悠的原因,路過的學生都在看符與冰。 他一看回去,他們又移開視線。 比起上次來學校,學生的神情看起來更凝重,步伐帶著股快要黏在地面上的沉悶。 手上都拿著厚厚的書。 走到心理咨詢室符與冰才知曉原因。 阿姐說了句“到考試周了,大家都很緊張”。 原來這個年齡的人會為了考試而感到緊張。 無法理解。 符與冰一直盯著趙戈,趙戈卻一直盯著窗外。 敲門聲響起,門打開后露出幾個學生。 他們都穿著校服,只是探進頭,但沒有走進來。 趙戈朝他們投去視線,他們卻把頭縮回去。 “對不起,我們以為她們三個在這兒,打擾了...” 門被重新關上,發出輕微的“咔擦”聲。 門外離開的腳步聲走得很急促。 學生才離開不多久,木門又被敲響,這次被推開的聲音很大,“咔擦”一聲。 是三個女生中的寸頭女生。 她環顧了下屋子,把視線投向趙戈。 “道長...請問,剛才有人來這兒找我嗎?” 趙戈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用手指向西邊。 “有四五個學生,往西邊去了?!?/br> “啊...” 寸頭女生皺起眉。 “謝謝道長,我先走了...” 神情看上去頗為苦惱,關上門后卻往東邊走了。 走到后門的地方,腳步聲變得厚重起來。 跑開的顯然不只一個人。 趙戈走到窗戶旁往外看,三個女生正一起往東邊跑。 越跑越快。 在看到這一幕侯符與冰就推開了門,挑起倚靠在門外的油紙傘,遞給趙戈。 趙戈愣了愣,最終接過符與冰遞過去的傘。 她沒有撐起傘,而是拿著傘快速地往東邊跟了過去。 油紙傘的尖端偶爾會蹭到地面,發出小聲的碰撞。 三個女生走向了敬先樓的頂層,跑得非常急促。 寸頭女生小聲吼了句。 “快點兒!快要考試了!時間來不及了!” 齊耳短發則是一直在往后看。 “監控還開著呢...” “都是你的錯!” 馬尾辮從后面用力地推齊耳短發。 “為什么早上拿包的時候不看仔細了!這下好了,回去又要挨罵了!” 她們站在校長室門口焦慮地踱步。 符與冰和趙戈站在樓梯口聽著,抬起眼,互相交流了個眼神。 馬尾辮女生上次撒謊了。 她們三個人顯然是認識的關系,而且認識了很久。 “到底進不進去!” 馬尾辮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著吼出來的。 “快考試了!” “可校長室里有監控...” 這么說著,齊耳短發還是推開了門,“吱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