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極端理智殘忍的瘋子，毀了不知道多少人，歸根結底，就是為了研究出電子風暴對人體的破壞和治療。

    在原著的最后，溫邇甚至依然覺得，那些人只不過是研究過程中無法避免的犧牲，和一只死在實驗里的小白鼠沒有區別。

    俞堂問：“有辦法入侵溫邇的電腦嗎？”

    系統試過，可惜沒能成功：“我們在這個世界里，不能動用超過這個位面的力量……溫邇電腦的防護非常嚴密?！?/br>
    “是他自己設計的安全系統，根據虹膜特征設定的密鑰，一旦強行入侵，就會自動銷毀里面的所有數據?！?/br>
    系統：“他的電腦只有他自己才能打開?！?/br>
    俞堂不置可否，換了個方向，慢慢咬著棒棒糖。

    系統閃著小紅燈，有點遲疑：“宿主……又錯了嗎？”

    “我在想一件事?！庇崽脝?，“當初駱燃為什么能成功入侵溫邇的電腦？”

    系統愣了愣。

    駱燃的劇情里，在聽見溫邇叫他蒲影后，的確入侵過溫邇的電腦，看到了那些屬于蒲影的回憶。

    駱燃意識到自己是蒲影的替身，逃出去想要回家。

    ……

    可如果溫邇的電腦防護嚴密到這個地步，駱燃那點小打小鬧的黑客技術，根本不可能破得開溫邇的電腦，更不要說看到那些日記。

    “除非溫邇是有意讓他看到的?！?/br>
    俞堂說：“從這一步，他就已經張開了陷阱，引著駱燃一步步踩進去?！?/br>
    俞堂：“從醉酒開始……溫邇就是故意的?！?/br>
    俞堂在意識海里點開光屏，重新放了一遍駱燃的記憶。

    在暗室的觀察臺上，溫邇引著駱燃去看電子風暴模型，看那些三維投影系統模擬出的絢麗極光。

    溫邇虛抱著駱燃，動作溫柔。

    鏡頭調整后，溫邇淺灰色的眼睛里，卻是一片無機質的冰冷瘋狂。

    他像是在給駱燃講解虛擬的電子風暴投影，視線卻落在駱燃頸間的胎記上。

    他在駱燃耳邊說，這不怪你，你只是——

    只是個假的，做做樣子。

    是個做給人看的代替品。

    看起來一樣就夠了。

    ……

    “他享受這種刺激感?！庇崽谜f，“對著一無所知的人，判決他們的命運，cao縱他們的命運?！?/br>
    俞堂：“溫邇自負到了一種腦子有病的地步?！?/br>
    他根本沒有必要讓駱燃逃跑的。

    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他只是享受看著獵物掙扎的感覺，所以才不著痕跡地引導著駱燃生疑，引導著駱燃破解自己的電腦，引導著駱燃往外逃。

    在駱燃馬上要逃出去的最后一刻，他再從容出現，親手掐斷駱燃的所有希望。

    “如果他沒這么有病，我們還未必找得到辦法?！?/br>
    俞堂隨手拔下吊針：“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要找刺激，就是要享受這種快感?！?/br>
    溫邇的電腦不只有一個人能打開，溫邇可以，駱燃也可以。

    溫邇為了享受這種快感，為了讓駱燃自以為破解了他的電腦，給駱燃以虛幻的希望，曾經也按照駱燃的虹膜數據設置了一份密鑰。

    密鑰一旦生成，就會留下痕跡。

    哪怕溫邇后來把這份密鑰刪除了，只要能拿到溫邇的電腦，他就能在后臺重新找回來。

    “配一把溫邇家的鑰匙?！?/br>
    俞堂說：“我們今晚就去?！?/br>
    系統：“……”

    俞堂：“？”

    俞堂：“鑰匙有什么問題嗎？”

    “鑰匙沒有問題?！毕到y說，“宿主，我們沒有經驗點了?！?/br>
    俞堂停下腳步：“我的最后一點經驗點呢？”

    “……”系統：“給駱燃買補腦口服液了?！?/br>
    俞堂：“你的最后一點經驗點呢？”

    系統：“……給宿主買棒棒糖了?！?/br>
    俞堂叼著棒棒糖，站在病房門口，抬手慢慢按了按太陽xue。

    這個問題是他沒能預料到的。

    他熱愛的是有挑戰的工作，對經驗點的興趣一般，隨掙隨花，用完了再掙。暫時找不到合適的途徑掙錢，就隨便兌點能找到的東西。

    如果再兌駱燃探測回來的那些數據……這個隨機生成的黑客就未免厲害且囂張得過頭了。

    萬一哪里cao縱不得當，蒲影作為安全部內定的繼任副部長，接下來的二十年時間，都要追捕一個只愛攻擊總科研所終端機的神秘黑客。

    “不著急?！?/br>
    俞堂很沉穩：“想一想，還有什么是我們能兌的……”

    話音還沒落，病房的門忽然輕輕響了一聲。

    有人打開了門鎖。

    俞堂抬起視線，看清來人時，眉鋒忽然微微一跳。

    ……溫邇。

    駱燃現在是被保護的證人，按照安全部的慣例，不會讓溫邇有辦法通過正當途徑見到他。

    溫邇是偷著來找他的。

    他是打算去溫邇家，可也不能當著溫邇的面入侵電腦……溫邇來得不是時候。

    俞堂咬著棒棒糖，在意識海里敲了敲系統：“致幻劑還有存貨嗎？”

    系統小聲說：“還有一瓶底……”

    “足夠了?！庇崽谜f，“用?！?/br>
    系統應聲灑了致幻劑，病房里，溫邇推開門，一步步穿過透明的氣體走進來。

    他的神色很平穩，和平時看不出區別，視線落在病床前的人身上，眼尾忽然狠狠一跳。

    病床前的人也正抬頭看他。

    黑色短碎發，鮮紅的醒目胎記。

    病號服也穿得立整妥帖，漫不經心地咬著支煙，似笑非笑，眼睛里映著他的影子……

    ……夢是真的。

    溫邇瞳孔縮了縮。

    他已經不完全記得清之前的事了，只記得自己在駱燃身上看見了蒲影的影子，后來就被探員注射了鎮靜劑。

    他來找駱燃，是因為從那些荒誕詭異的夢境里醒來后，他察覺到那些安全部門的探員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溫邇需要從駱燃這里套出話，弄清楚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在來之前，溫邇已經做好了周密的計劃。

    一旦駱燃超額探測的事被發現，他就會立刻銷毀證據，利用早做好的空子為自己脫罪。

    蒲家不會為難他，蒲影說的話不會有人信，所有人都會認為蒲影抵觸他，只是因為蒲影是個冷心冷情感情缺失的怪物。

    ……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溫邇淺灰色的眼瞳里升騰起病態的興奮。

    又一次。

    又一次，他在駱燃身上看見了蒲影，看見了那個完整的、完美的蒲影。

    “溫邇?！?/br>
    他聽見駱燃的聲音：“我說過，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會再和你回去……”

    溫邇根本不想去聽。

    什么總科研所已經不要緊了，蒲家的那個殘次品也不再是他想要的。

    他必須把駱燃帶回去。

    他要繼續自己的研究，弄清楚是什么讓駱燃發生了這種變化，是什么讓他在駱燃身上看見了他想要的那個影子。

    他要把駱燃鎖在他的家里。

    他上前一步，牢牢攥住了駱燃的手腕。

    “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br>
    溫邇盯著他，嗓音沙啞，低聲誘哄：“跟我回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俞堂慢慢活動著手腕，正要把這個人從窗戶扔出去，聽見這一句，動作微頓。

    俞堂含著棒棒糖：“系統?！?/br>
    系統：“……宿主?！?/br>
    俞堂：“我要跟他回家?！?/br>
    系統：“……”

    溫邇還盯著駱燃，神色偏執，近于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