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之妻(作者:木妖嬈) 第115節
牢房門開了,沈寒霽吩咐獄卒:“把四周看守的人撤了?!?/br> 獄卒應聲,隨后退了下來。 沈寒霽看了眼靳琛,靳琛會意點了點頭。 安排妥當后,沈寒霽低頭進了牢房。 齊豫對他笑了笑,淡定從容的打招呼:“沈大人,稀客呀?!?/br> 沈寒霽撩袍在長凳上坐了下來,不急不緩的笑道:“算不上稀客,平日也時常到牢房看看其他犯人,只是未曾與齊東家打招呼罷了?!?/br> 齊豫笑道:“如今調香閣已經被封了,齊某現在是階下囚,而非調香閣的東家?!?/br> 沈寒霽不可置否一笑,稱呼依舊未變的道:“旁的不說,齊東家的鎮定從容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br> “齊某并未犯事,又為何要驚慌失措?”齊豫輕一聳肩,反問道。 沈寒霽認同的點了點頭:“確實,除卻你母親曾是東疆貴女這一點外,沒查出什么不對的地方,此次抓拿你,是因太子殿下在金月庵遇刺一事?!?/br> 齊豫抬頭,非常鎮定的問:“沈大人覺得我有這么大的本事刺殺太子?” “有沒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那次刺殺可不僅僅想要的是太子殿下的命,還有我家娘子和戶部尚書劉語馨的命?!?/br> “要刺殺太子殿下,反倒好理解了。但為什么要刺殺我家娘子和那劉家女呢?”沈寒霽淡淡的目光落在齊豫的身上,看著他面部的細微表情變化。 可齊豫依舊面不改色。 沈寒霽又繼續道:“指使刺客刺殺太子,在金月庵故意鬧起動亂的人,便想著大家都會以為是刺殺太子刺殺太后,若是在這場刺殺中死一個貴女一個貴婦,旁人只會覺得她們是倒霉,又怎么會去懷疑刺客的本意就是要殺她們的?” 齊豫也露出驚詫之色:“戶部尚書千金和沈大人的娘子也遭到了刺殺,這是為何?” 沈寒霽笑了笑:“既然齊東家明知顧問,那我們便來理一理?!?/br> 沈寒霽站了起來,看著齊豫,徐徐而道:“我家娘子遭刺,很有可能是我的仇人來尋,畢竟半年前我在京淮運河反殺水寇,與其結下了過節,再而來向我尋仇,殺我不成,便想殺了我的娘子,這可能是其中一個原因。其二也是尋仇?!?/br> 沈寒霽慢步到了他兩步之外,半蹲身子,與其平視,壓低聲音道:“其二,裕王向來與我不對付,此次他的女兒在皇陵自盡,而從他們一家那等病態的心態來看,他應是最想要了我和我娘子命的人?!?/br> “至于劉家女為什么會被刺殺,想必齊東家是最清楚的了。既然能知道你母親曾是東疆貴女,或許也知道其他的秘密,自是留她不得?!痹挼阶詈?,沈寒霽問:“齊東家,你說是不是?” “若是沈大人真要把這罪安在齊某的頭上來,齊某一介商賈,無訴冤的門道,便也只能認了?!饼R豫抬著眼眸直視沈寒霽,沒有半分回躲,心智可見比旁人要堅定許多。 沈寒霽也不著急,面上的笑意一派從容:“齊東家倒不必如此快就認了,我還未說更有趣的事情呢?!?/br> 說著,沈寒霽站了起來,轉身回到了位上,摩挲著腰間的玉玨,淡淡的笑道:“我這個人,若是有半點懷疑,便會尋根問底,所以我便派了人去你的家鄉調查。我底下有個隨從,以前是乞丐,所以最擅長與這乞丐打交道,旁人或不知的事情,那些乞丐都能知曉一二,我那隨從從那些個乞丐口中打聽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齊東家應該會很感興趣?!?/br> 齊豫面上的表情似乎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氣息有幾分亂了。 沈寒霽輕聲緩道:“有個乞丐說,幾年前,在齊東家父母雙親去世的前幾個晚上,在深夜曾看到有一伙蒙著臉的人,翻入了齊家的墻頭,過了一刻后扛著兩個麻袋離開了,他怕惹上事,丟了小命,所以不敢說出來?!?/br> 聽到這里,齊豫反問:“乞丐的話怎可信?便是有賊進了齊府,齊某又怎沒有報官?” 沈寒霽垂眸看他,放慢的語速:“你不是不想報,而是不敢報。我若沒有猜錯,那晚那一伙人從齊家盜走的應不是什么金銀珠寶,而是齊家夫婦?!?/br> 齊豫低下頭,忽然笑了一聲:“我雙親還是我親自送殯出城的,幾乎半個城的人都親眼所見,沈大人如今說我雙親未死,我是該抱有荒唐的念想,還是該說一聲沈大人太會異想天開?” 沈寒霽接口道:“送殯出城,誰能確定棺中就一定有尸體的?若是我現在派人去把那墳挖了,沒有白骨的話,便知真假?!?/br> 說到這,齊豫面色一沉,重聲道:“沈大人,我雙親早已入土為安,為何還要做這等陰損之事擾他們清靜!” 沈寒霽面色溫和,卻說著與他溫潤形象不符的話:“便是棺中有尸骨,也能辨認其是不是齊家夫婦,齊家夫婦出事前,那齊家娘子老來有孕,孕期六個月左右。六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那么棺中的也必有胎兒的尸骨,若是開了棺后沒有的話,齊東家又作何解釋?” 齊豫面色沉沉的重聲道:“禍不及家人,更何況我雙親和那未出生的弟弟或meimei早已經不在了,沈大人要對齊某用刑,還是要殺要剮,齊某便也認了,但別動那墓!” 沈寒霽再而一笑,慢悠悠的道:“不過我倒不想做這等陰損之事累及子孫,所以我便想了別的法子。我今日從這出去后,我便說調香閣的齊東家已經簽字畫押,承認是東疆的探子。如此,齊東家覺得在那些人手上的雙親,可還會安然無恙?” 齊豫眸色有一息微變,但極快的鎮定了下來。只要沈寒霽沒有其他動作,只說他是東疆探子的事,那些人肯定不會就這么輕易的相信了他已經招供。 齊豫才這么想,便見那邊坐著的沈寒霽嘴角微勾,笑意中有幾分運籌帷幄之態,心底頓時隱隱生出了不詳之感。 沈寒霽帶著笑意,薄唇微張,輕聲吐出了“碼頭鎮”三個字。 齊豫面色終于繃不住了,露出了幾分緊繃之色。 沈寒霽笑意濃了些:“齊東家,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么。你現在有一刻時辰來考慮,一刻時辰后,我便從這里出去,屆時齊東家的雙親,還有那尚未謀面的meimei,命運如何,也與我無關?!?/br> 齊豫低下了頭,低著頭問:“沈大人怎知道是meimei?” 沈寒霽笑道:“搜查調香閣的時候,有些是小姑娘才會愛的小玩意。調香閣中的人又沒有孩子,總該不能是齊東家自己喜愛的吧? ” 聽了答案后,齊豫久久不曾說話,一刻時辰一瞬一息的過去了,沈寒霽看了眼盤坐在地上的齊豫,不再廢話,站起了身,往牢房走去。 在低頭走出牢房門的時候,身后傳來了齊豫的聲音。 “我若是棄暗投明,沈大人又向我許諾什么?” 沈寒霽嘴角微勾,復而轉身看向已經抬起頭的齊豫。 四目相對,沈寒霽開了口:“若與你許諾幫你救出雙親和meimei,倒有些夸大其詞了,但我能許諾你,讓你去東疆,再助你救出雙親?!?/br> 齊豫眉頭微蹙:“如何回去?我這樣的身份回去,定會被嚴密監管?!?/br> 沈寒霽斂去笑意,眸色深沉了下來:“東疆有一派主張與大啟和平共處的,他們有意與大啟結姻親,皇上也已經有點頭之意,若無意外,不久便會從公主或者是大臣之女中挑選一個遠嫁,屆時我會與你同送嫁的行伍去東疆?!?/br> 說到最后,沈寒霽補充道:“但,我現在便要知道你所知道的?!?/br> 齊豫忽然嗤笑道:“我若說了,那我豈不是沒有能保命的本錢了?” 沈寒霽微微搖頭:“不,你有?!?/br> 齊豫笑意一頓,不解的瞇眸看著他。 沈寒霽走了過來,依舊半蹲,與他四目直視:“救出你的雙親后,我要你留在東疆三年,幫那和親公主出謀劃策,教唆其夫奪下東疆皇位?!?/br> 齊豫聞言,眼眸一睜,露出了驚愕之色,半晌后,他大笑出聲來:“沈大人未免太看得起齊某了吧?” “非也,和親公主若非是那等極其聰慧的外,愚笨一些的,莫說是教唆其夫奪下東疆的皇位了,恐連保命都難?!?/br> 他一頓,又道:“而此次若非是劉家女不知從何得知的消息,攪亂了齊東家在金都的布局,顯然連金都的密探和錦衣衛都不能得知齊東家是暗探,可見齊東家也是有幾分本事的?!?/br> 齊豫沉默許久,才道:“所以,救出我的父母,你會送回金都囚禁,也是對我的威脅?”齊豫譏諷的笑了笑:“沈大人竟然也會與那東疆人用一樣的法子?!?/br> 沈寒霽微微搖頭:“不過是為了你反叛罷了,但我可以保證,今日的調香閣,他日便是你雙親的落腳之處,三年后你若能完成我所說的,你便能與你雙親還有親妹一同離開金都?!?/br> 頓了頓,他又道:“我與你無親無故,自然不可能無償幫你。且以你暗探的身份,你死在牢中都不為過,你人都死了,那東疆豈還會再留著你的親人?這二者之間,前者才有生得可能,而且還能永遠擺脫威脅。畢竟他們可是打算威脅你一輩子的,一輩子不與親人相見,又如何確定他們是活著,或者是衣食無憂的活著?” 牢中靜默半晌,沈寒霽站了起來:“你,可想明白了?是放手一搏,還是就此認命?” 齊豫閉上了眼,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后才道:“既然沈大人已經知曉碼頭鎮的事情了,那齊某便先說其中一件事?!?/br> 說著,睜開了雙目,抬起頭看向沈寒霽,開了口:“除了京淮運河這一條河道通往金都的外,其實還有一條更隱蔽的小河道,途徑山洞,而山洞看似不通,也看似是暗河,但實則有一扇雕成了石壁一樣的石門,但如何開,我其實不清楚?!?/br> “我便暫時說這么多,待聯姻一事落定,我再說其他?!?/br> 沈寒霽頷首:“此事,我會查實。對了,獄中也有幾個刺殺被捕,尚未來得及自盡的刺客,我會把泄密一事推到他們的身上?!?/br> 聽到這,齊豫才笑了笑:“看來,沈大人心里邊早就有數了?!?/br> 沈寒霽略一挑眉,淡淡道:“我知道又如何,總該有證據呈交上去才成,不是嗎?” 二人相似一笑,沈寒霽繼而道:“希望能合作愉快?!?/br> 齊豫從地上站了起來,與其平視,回道:“但愿能彼此都能如愿以償,才算是愉快?!?/br> 第81章 從金月庵回來后,溫盈與顧芙華,還有其他幾位貴女的關系便越發的好了,且還是交了心的。 若有茶席或者是游玩,都會喊上溫盈,溫盈年歲雖比她們年長幾歲,也是成過婚的,但她們也不大在意。 茶席上,閑聊間,有貴女道:“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了一行穿著外族人衣服的人,看著來頭似乎不小?!?/br> 顧芙華似想起了什么,才道:“我聽太子殿下提起過,那是東疆來進貢的使臣,使臣里邊還有一個是東疆王的三子?!?/br> 聽到東疆使臣和東疆三王子的時候,溫盈拿起杯盞的手略微一頓,不由自主地看向顧芙華。 夢中話本記載。劉語馨與這東疆三王子,在重活一世后,沒多久就認識了。 劉語馨與東疆三王子有過短暫的交集。后來東疆三王子回了東疆,因對其念念不忘,所以在知道要去大啟,進金都進貢的事后,便自告奮勇前來,只為了再見到自己心儀的姑娘。 而此次前來,還為了聯姻一事。 東疆王不僅是才能中庸,便是性子也有幾分軟弱,但東疆卻有一個強勢的太后。 東疆王主張與大啟和平共處,但太后暗地里卻是聯合朝臣主張與大啟開戰。 三王子此番進京,也是帶著東疆王意欲與大啟聯姻的密信而來的。 此時劉家女因金月庵替太子擋箭一事,得太后和皇后看重,便是太子也對她態度謙和,禮讓有加,但芙華卻是對她有了幾分不喜。 溫盈琢磨著大概是因芙華那會是喜歡太子的,但因自己在沒想通與太子的關系的時候便提了不想做太子妃,所以在看到太子對劉家女的態度,心里落差大,言語之間難免多了幾分刻薄。 約莫是這刻薄,讓太子撞見,所以前者便如了芙華的愿,把那還未戳破的婚事說到了皇上那處。 因二人都不愿,又有東疆聯姻一事,而芙華聰慧明理,比起所有公主都出眾,皇上也就有了其他的心思,便允了。 再因劉家女以命相救太子,這太子妃便落到了劉家頭上。 而那東疆三王子見無望與心儀的女子相守,又或許見到顧芙華欺負劉家女,知道皇上也有意賜婚顧家女,他便先行求娶了明國公府嫡女顧芙華。 那話本未曾提起顧芙華遠嫁東疆后的事情,但東疆三王子本就不喜她,又怎會過得幸福? 雖那話本中的劉家女從未傷害過顧芙華,可本該是屬于顧芙華的姻緣卻是到了她的手中。芙華也本該一世幸福安康的,但卻因劉家女重活一世,她便被賜婚,遠嫁東疆,這輩子與家人或許很難再見上一面。 溫盈的思緒回籠,從顧芙華的身上收回了目光,飲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如今太子與芙華在云麗山遇刺之后,關系似乎親密了許多。劉家女也沒有救下太子的功勞,往后倒也不用擔心芙華再被送去和親。 這時容家姑娘接著顧芙華的話,說道:“這個我知道,那東疆三王子樣貌英俊,為人也挺好的?!?/br> 一旁的貴女疑惑的問道:“容jiejie可是見過那東疆三王子?不然怎么知曉得這么清楚?” 容家姑娘笑道:“大概是今年五月左右吧,我與劉家姑娘從內學堂回府,嘴有些饞,便邀她去天香樓去吃些小食。而那時便在天香樓遇上了個男子。 “那男子說著不怎么流暢的大啟話,其中還攙著東疆的話,與那小二扯了半日都說不清楚,急得那男子滿頭大汗,其他人更是聽得一頭霧水?!?/br> “然后呢?”有人感興趣的追問道。 溫盈也看向了容家姑娘,想聽聽她的詳細后續,畢竟話本中,也就粗略地寫了東疆三王子和劉家女二人第一次見面,寫的是東疆三王子遇上困難劉家女出手相幫,自此結緣。 容家姑娘道:“我們內學堂不是有一個來自東疆的女學傅么,平日里在堂上也會交我們說一些有趣的東疆話,以前不怎么好學的劉五姑娘,自從落水后便好似幡然醒悟了一般,而且對這東疆話似乎格外有天賦,女學傅教一次她便都能記得?!?/br> 溫盈思索了一息,便大概明白劉家女為何只學一次就能記住了。劉家女上輩子與那書生顛沛流離了八、九年,應當也與東疆的人有多交集,所以大概會說一些東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