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之妻(作者:木妖嬈) 第82節
顯然,他來遲了,是回府換了一身衣裳。 遠遠看去,與上輩子所見的畫面重合了。那人居高臨下,高雅矜貴,溫雅從容,貌勝潘安。 劉語馨的帷帽還是帶著,她的馬車候在了不遠處。 半坡亭沒有什么隱蔽的,下人也都在不遠處,二人見面,光明正大。 沈寒霽只身入了半坡亭,面色淡淡:“不知劉五姑娘想要與我說些什么?” 劉語馨躊躇了片刻,才按照自己想好的說詞道:“雖然我說的有些荒謬,但沈大人且聽我先說完?!?/br> 沈寒霽不點頭也不應,似是默認。 斟酌了一下,她才道:“我先前落水,病了一場,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看到了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說到這,劉語馨忐忑的看了眼面色淡淡的沈寒霽,隨即又急忙的道:“沈大人只需要聽一聽,也可不信。但我總覺得這事該與一個人說一說,而沈大人則是最適合的人選?!?/br> 沈寒霽揚眉:“為何是我?” 劉語馨沒說報恩這一事,只是說了別的借口:“因為沈大人與裕王殿下之間的關系?!?/br> 因清寧郡主的事情,裕王對沈寒霽已然是相見生怒的程度。 沈寒霽略一挑眉,不成想還會牽扯到裕王的身上。 劉語馨低下了頭,繼而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許多事情又真真切切的發生了,我怕被當成邪祟,所以從未敢與旁人說,可是這夢里邊有一事讓我膽顫心,我不得不說?!?/br> 裕王造反的事,劉語馨與父親說了。 她也是以同一套說詞與父親說的。父親起初不信,但接著有些事情她先說,后來確切的也發生了,劉尚書也只能相信她是真的夢到了未來的事情。 還讓她不要胡亂說,他也不會把這事捅出來,只會站在太子那邊,絕對不沾惹裕王,以此明哲保身。 可劉語馨想報恩,也想與沈寒霽交好,他往后可是權傾朝野的權臣,與他交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么一座大靠山,她怎能白白錯過了? 沈寒霽本就聰明,沒等她把話說出來,便以她方才提到的裕王而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劉語馨還要再言,沈寒霽適時打斷了她:“你無須再多言,若是為了這些荒謬的事情而約我來這里,大可不必,往后也切莫再如此?!?/br> “沈大人,你且聽我……” 沈寒霽那向來溫和的眼神沉了下來,多了幾分冷冽。 被他這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劉語馨的話語戛然而止。 沈寒霽看了眼馬車的方向,聲音漠然的道:“議論朝廷中的政事和皇室貴族,劉五姑娘是不想要自己的腦袋了?還是覺得父母雙親,家中族人的腦袋也在項上待太久了?” 劉語馨臉一白,話語一塞。 沈寒霽收回目光,冷漠的看向她,毫無溫潤之色。 “劉五姑娘,容我問你一句,你如此愚笨,你雙親可知?” 劉語馨只覺得原本只是想著幫他,可忽然被他罵愚蠢,她瞪大了眼,覺得自己的一腔熱意全然喂了狗,也被狠狠的潑了一盆冷水。 沈寒霽清冷一笑,繼而緩緩的道:“莫要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就妄想把別人玩弄與股掌之間?!?/br> 話到最后,劉語馨似乎聽出了些什么,心中慌了慌。 “我不明白沈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鄙蚝V淡淡的道。他又繼而道:“你唆使五弟仗勢欺人搶奪鋪子的事情,本不想拆穿,但你一而再地接近永寧侯府的人,我便不能忍?!?/br> “我只是,只是……”想報恩! 這話她沒辦法說呀! 隔著一層薄紗,沈寒霽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輕悠悠的道:“任何的借口,都不能改變你利用永寧侯府的名頭,利用五弟搶自家人的東西。且所謂的借口,也不過是你給自己的私心尋的正當由頭罷了?!?/br> 被他這么一說,劉語馨白了臉,她并沒有……沒有給自己的私心尋正當由頭。 不知為什么。 以前她都是以報恩這個由頭正大光明的接近侯府的人,可為什么聽了他這么說,她心底有些虛了起來? 未讓自己思索原因,她隨即抓住了重點。 “搶自家人的東西……?”什么意思? 沈寒霽道:“你想盡辦法要得到的東街鋪子,是我娘子先定下的?!?/br> 聞言,劉語馨心底大駭。 “那鋪子是溫……是沈三娘子看中的?!” 沈寒霽未回她,只是佯裝疑惑道:“尚有一事,我疑惑了許久,你是怎么知道調香閣東家的母親是東疆人的?連錦衣衛都沒有查出來,你又是怎么知曉的?莫要否認,我去調香閣尋過齊東家了,他也坦白了?!?/br> 沈寒霽的話語一落,劉語馨的身子一抖,險些站不穩,忙扶住了亭子的柱子。 她顫顫的解釋:“我、我只是偶然得知的,我只想著他母親雖為東疆人,可他父親是大啟人,定然不是什么暗探逆賊,所以才以此做借口來讓他給我供貨的,我并沒有什么不軌的心思!” 上輩子,劉語馨遠在千里之外的錦州。但也隱約聽說過調香閣的事情,調香閣東家生母為東疆人,因此被抓去審問,但沒過多久又被放了出來。 既然能平安無事的放出來,那便也說明了這調香閣東家不會是什么暗探,只是平民百姓。 但生母是東疆人的身份總歸是極其敏感的,她想著若是以此要挾來促進合作,只要她不對外說,其實對誰都沒有任何的損失。 沈寒霽聽她所言,便知又給自己尋了什么正當的由頭。 隨而輕笑反問:“你說你無不軌的心思,可錦衣衛會信?圣上會信?” 話語頓了一下,繼而悠悠的道:“劉尚書是清官,是忠臣,怎生了你這么一個愚笨的女兒?容我提醒你一句,最好安分守己的過日子,莫要想著該如何算計。你便是真的夢到了什么,也請閉緊嘴巴,不然劉家滿門皆會被你所累?!?/br> 留了這話,沈寒霽從半坡亭走出。 如此愚鈍的女子,若非有那些機緣,她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此世已然有了諸多的變故,稍有不慎,劉家沒準還真的會被她連累得滿門抄斬。 一國之母若是此等人,真真成了個笑話。 夢中的他或許是想要從她的身上探尋一些什么,所以才會容忍她接近,可最終卻是累及溫盈。 如今他也有那些莫名的機緣,又何須從她的口中探尋什么線索? 有了這些機緣,他倘若是連自己調查真相的本事也沒有,那便也如她一樣蠢笨了。 劉語馨看著沈寒霽離去的背影,身子發軟的扶著柱子,深深呼吸著的同時也后怕了起來。 便是調香閣沒什么,可她卻知道齊東家的母親是東疆人,這事她又該如何解釋? 錦衣衛一查,必定會進詔獄。 她真的又做錯了嗎? 她上輩子做錯了,所以老天爺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不想太浪費這個機會。所以她想把握住這個機會多掙一些銀子,讓自己過得更好,更好。 從而讓自己有權有勢,也讓任何男人再也不能欺負她而已呀…… 目光追隨著沈寒霽的背影,看著他停在了馬車旁。 而下一瞬,馬車簾子被撩開,一身淡紫色衣裙,溫婉柔順的溫氏從馬車上下來,然后朝著她這邊溫婉一笑,再一頷首。 原來他不是特意回府換衣服,而是特意回去把妻子接來的。 與未出閣的女子見面,妻子也在,旁人又何來的閑言碎語? 劉語馨緊緊的咬住了嘴唇。 她心里忽然有了一個陰暗的想法——溫氏一年多以后會死,那死便死吧。 那是她的命數,是命數讓她死的,她往后絕對不會再插手了! 目光落在那挺拔白色背影上,帷帽下,目光含了淚。 重生回來后,這抹白色總是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她隱隱知道自己移情別戀了,迷戀上了有婦之夫,這份情愫讓她無地自容。 所以她去強迫自己把這份剛剛萌芽的情愫全部埋了起來。 說服自己,只需要報恩就行了。報完恩,這情愫就會消失的。 可誰曾想這情愫竟越來越強烈了。 今日被羞辱后,她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將會帶來的影響而感到后怕。 也因發現自己在沈寒霽的眼里是那種愚蠢的形象而變得極其的無措。 第60章 離別前夕 馬車離開半坡亭。 溫盈撩開了帷簾一角,往半坡亭那方向望去,只見劉家女依舊站在原地。 即便劉家女帶著帷帽,但溫盈也感覺得出來,她一直在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馬車。 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雪白的衣袖遮住了她的視線,那手拉開了她的手,簾子也隨之垂下。 溫盈收回了目光,看向面色寡淡,看不透絲毫心思的沈寒霽。 他淡悠悠的道:“不相干的人,看她作甚?” 方才離得遠,溫盈在馬車上,也就是透過窗角遠遠看去。全程看下來,二人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沈寒霽也不會對劉家女有半點心思,可溫盈倒是有些好奇他們都說了些什么。但奈何太遠了,根本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約莫一個時辰前,溫盈在府中與大伯母商議著在她隨行去金月庵之后,關于開鋪子的事情,才說到一半,沈寒霽就提著天香樓的點心回來了。 他讓她在他換衣裳的時候,先吃一些點心墊一墊肚子,一會與他去一個地方,或許會過了晌午才會回來。 溫盈雖然不知道他要帶她去什么地方,但還是與大伯母吃了好些點心才與他出門的。 馬車出了城,她在馬車上問了他,問他要去哪里。他說去半坡亭,再問他去哪做什么的時候,他與她說要見一個人。 直到下馬車的時候,才與她說見的人是劉家女。 而且他也只說了這一句話就走了,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等他下了馬車后,她便遠遠看著,壓根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