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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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最多的地方,在揚州城外,大和尚不如帶慧安去往揚州,在那里建一座大相國寺吧?!崩钌H岫似鸨?。 “好?!眻A德大和尚應的十分干脆。 李桑柔不說話了,慢慢喝完一杯茶,李桑柔站起來,“我去看看慧安,有事兒找他?!?/br> “就在隔壁?!眻A德大和尚微笑著,指了指旁邊。 李桑柔出了小院,穿過道寶瓶門,就看到慧安正彎著腰,翻著晾曬在竹匾上的草藥。 “是?!甭牭絼屿o,慧安轉身看著李桑柔,一句是之后,就默然無聲。 “前幾天,我去了趟陽武縣?!崩钌H嶙叩侥侵恢褙仪?,掂了一根,聞了聞。 慧安頓時瞪大了雙眼。 “大和尚說修行有成,看起來他是瞎說啊,我就說了句陽武縣而已,看?!?/br> 慧安瞪著李桑柔,片刻,擰過了頭。 “見過這個東西嗎?”李桑柔從袖筒里摸出一個帶殼的雪白棉桃,送到慧安面前。 “這是什么?”慧安看著那朵棉桃,沒接。 “叫棉花?!崩钌H峥s回手,從棉桃上揪下一縷,送過去?!懊??!?/br> 慧安猶豫了下,接過那縷棉桃。 “看,這東西,隨手一扯,就能扯這么長?!崩钌H嵊志鞠乱粔K,將棉桃扔進竹匾里,雙手扯著那縷棉桃,扯成一條棉線。 “這東西可以紡成線,織成布,紡線織布的工序,比麻簡單很多,密州有戶海商家里種過這東西,說很容易種,一棵就可以結很多這樣的棉桃?!崩钌H峤又?。 慧安扯著那縷棉桃,看著李桑柔,沒說話。 “我覺得這是個好東西,想在建樂城試試,看看能不能種出來,種出來之后,再看看能不能紡線織布?!崩钌H釋⒛强|棉桃纏在手指上。 “想要那個莊子?!被郯部粗钌H?。 “對,不是要,是用用,莊子還是的莊子,借給我用用?!崩钌H嵝Φ?。 “不用借,要用就拿去?!被郯驳脑掝D住,好一會兒,垂眼道:“要是,莊子里有什么,……” “已經安葬了?!崩钌H岢聊?,看著慧安道:“潛邸有位老宮人,是隨太監的人,當年的事,是隨太監經手,都告訴了她。 已經重新安葬了?!?/br> “那我,母親?”慧安下意識的往前一步。 “皇上說,都是的母親,等真正修行有成,再去看她們吧?!崩钌H嵬撕笠徊?,轉身走了。 第208章 大意了 正月將近的時候,狂風暴雨,水漲之夜,北齊軍突襲三江口。 武懷國自從駐守巴陵,枕戈坐甲,不敢有片刻松懈,北齊軍突襲,并沒有讓南梁軍有太多的慌亂,武懷國幾乎立刻就趕到了,這一場攻防,慘烈異常。 北齊戰船滿載著北齊精銳,源源不斷的渡過大江,一船接一船壓上來的大軍數目,遠遠超過了武懷國的預計。 兩夜一天的廝殺后,武懷國從三江口退到巴陵,再敗退出巴陵,帶領殘余的梁軍,退守羅城。 這一場慘烈爭殺的尸首,順著江水,一直流進了大海。 武懷國看著安扎好營地,沿著營地巡查一圈,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帥帳中。 蘇姨娘幫他脫下血漬斑斑的鎧甲,脫下被血浸透的內衣。 武懷國坐進燙熱的沐桶中,頭往后仰靠在木托上,由著蘇姨娘給他一點點清洗疏通粘成一片一片片的頭發。 蘇姨娘聽著武懷國高一聲低一聲的呼嚕,慢慢給他梳洗著頭發。 武懷國泡在沐桶中,這一會兒的覺,睡的十分舒坦,穿了衣服出來,吃了飯,倒頭就睡著了。 兩夜一天的廝殺,他累極了。 這兩夜一天,蘇姨娘也是一刻沒有合眼,這會兒形容憔悴,可她卻沒什么睡意,悄悄出到前帳,端了盆溫水,輕手輕腳的擦洗著武懷國的鎧甲。 她很疲憊,很累,盤坐在厚厚的墊子上,專心致志的,慢慢的,一點點擦洗著鎧甲,她整個人,全部心神,都在手里的軟布上,在軟布擦洗下的血污上。 整幅鎧甲,擦試的干干凈凈。 帳蓬外,已經有曙光照進來,蘇姨娘緩緩站起來,將鎧甲一件件掛好,退后幾步,仔細看了看,慢慢吐了口氣。 看著這幅鎧甲重新干凈整潔如當初,她覺得她也跟這幅鎧甲一樣,擦去了濃厚的負累,像鎧甲一樣輕松起來,她好像不那么疲憊了。 一切,又重新整理好了,可以開始新的一天了。 “你也該歇一歇,這些,讓小廝們擦洗就行了?!蔽鋺褔挥X醒來,掀開簾子,看到慢慢揉著肩膀的蘇姨娘,再看看那幅已經干凈的不見一絲血污的鎧甲,走過去,將蘇姨娘攬在懷里。 “我怕他們有擦不到的地方?!碧K姨娘笑答了句,“昨晚上燜了缽人參雞湯,我給你盛一碗,你累壞了?!?/br> “好,一會兒我要去周邊看看,中午肯定回不來,你好好睡一覺,你也累壞了?!蔽鋺褔鴳z惜的撫著蘇姨娘的面頰。 “嗯?!碧K姨娘笑應了,往后帳盛了雞湯雞rou,端給武懷國,再將武懷國的衣裳拿過來,侍候他穿上。 …………………… 這一場血戰,雙方都是精疲力竭,元氣大傷。 北齊軍在巴陵布防喘息,南梁則背靠羅城,重新調整部署。 入夜,蘇姨娘蹲在地上,給武懷國洗了腳,細細的按摩揉捏。 武懷國一份份看著剛剛送到的旨意,軍報,以及厚厚一摞書信。 一份份看著,武懷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蘇姨娘給他揉捏好,重新燙洗一遍,穿上襪子,套上鞋,站起來,看著他陰沉的臉色,一聲不響的退到后帳,洗干凈手,進來熏香。 “聽說阿清被那位夜香行的大當家接走,安葬在江都城對面了?!蔽鋺褔粗K姨娘,緩聲道。 蘇姨娘正打著香印的手一僵,片刻,恢復如常,低低嘆了口氣,“人已經死了,安葬不安葬的,葬在哪里,又能怎么樣?再怎么,都是要化成土的?!?/br> “你和阿清一向看得開?!蔽鋺褔酒饋?,透過細紗小窗,看著營地里的燈火,好一會兒,才接著道:“這是鄭氏給我列的罪狀之一?!?/br> 蘇姨娘仰頭看向武懷國。 鄭氏是武懷義的遺孀。 “有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說她是揚州米行行首,也是揚州暗諜錢東升的小妾,找到鄭氏,說我私通北齊,指使阿征殺死錢家滿門。 “說是因為我私通北齊,才有了合肥那場大敗?!?/br> 頓了片刻,武懷國才接著道:“鄭氏跪到宮門前,遞上折子,自戕而死?!?/br> 武懷國沒再往下說,一動不動站著,看著紗窗外的燈火。 皇上將鄭氏的折子封送給他,讓他一條一條,認真折辯清楚。 皇上說,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鄭氏以死質詢,他不能過于回護,他這份折辯,是寫給鄭氏的。 一起封來的,還有十來份彈劾的折子。 年前,竇懷德數萬大軍突兀而現,南下攻蜀,接著又是這場巴陵之戰,北齊軍力突然大增,這大軍,難道是能變戲法一樣變出來的嗎? 他在江都城駐守將近二十年,手握南梁在北齊的大部分諜報,這兩處突兀而現的北齊大軍,是他那二十年的失誤,還是隱瞞?抑或是,所謂巴陵之戰北齊軍力大增,是他為掩飾無能,替北齊虛增出來的? 這些折子,皇上只是封送給他,沒有一言一字。 皇上是個極聰明的,從諸兄弟中斬殺出來,多疑是難免的…… “阿征什么時候殺了錢家滿門?攻揚州城的時候?”蘇姨娘呆了片刻,小心問道。 “去年六月里,北齊借那位大當家的手,收攏各地米行糧行,說是錢東升聯絡了阿征,劫殺李桑柔,舉家逃往江都城時,被阿征殺了滿門?!蔽鋺褔徛暤?。 “這事兒,阿征沒跟您說?”蘇姨娘皺起了眉頭。 “這是小事兒?!蔽鋺褔偷蛧@了口氣,“阿征一心為我。就算當時是我,也要殺了錢家滿門,錢東升不是大梁暗諜。 “當初,有兩三個在揚州的暗諜突然失陷,應該就是他向北齊告的密。 “他就是個蛇鼠兩端的小人?!?/br> 蘇姨娘低低嗯了一聲。 “當初,這個李桑柔在江都城當夜香行老大時,我就知道她,可我還是疏忽了,她必定是北齊的暗諜,早就埋伏在江都城?!蔽鋺褔劬ξ⒉[。 “她不是北齊的暗諜?!碧K姨娘看著武懷國,片刻,垂下眼簾,緩聲道。 “嗯?”武懷國蹙眉看向蘇姨娘。 “八年前,我就認識她,她也認識我,我和她,算是相交莫逆?!碧K姨娘看向武懷國。 “她從江邊漂過,被南城根下幾個小乞丐打撈上來,沒想到還有口氣。 “剛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對南梁北齊,一無所知,對武家,也是一無所知。 “她說她是在一個訓練死士殺手的地方長大的,從記事起,就是學著怎么殺人,她說她大約是某一次殺人時,失了手,受了重傷,忘了很多東西?!?/br> “這些都是她說的?!蔽鋺褔鴶Q著眉。 “我覺得她說的都是實話。 “她從來沒打聽過您的政務軍機,她有很多機會,有一回,您忘了一份要緊的軍機在我那里,正巧她去找我聊天,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我和她說話,都是些瑣細小事,東家長西家短的。譬如東條街香燭店家的大兒子看中了隔壁帽子店的三妮兒,天天往帽店跑,給帽店門口的太平缸挑水,氣的帽店三妮兒沖出來,把太平缸給砸了。 “她就喜歡這樣的事兒,我和她,也只說這樣的瑣事兒。 “北齊那位世子經過江都城之前,她從來沒有過往北齊的打算,要是北齊和南梁打起來了,她說她的打算,是躲進鐘山,等打來打去打完了,她再下山回去。 “北齊那位世子遇刺的事兒發生后,她回去過一次,和我見了一面。 “我問她是不是北齊的暗諜,她說不是,就是貪圖五千兩銀子,覺得也就是送個人出城,對她來說是舉手之勞,這錢容易掙。 “她說她沒想到要送的人,竟然是那位世子,后來出了城,知道了,原本是打算在江寧城找條船,把那位世子送上船就回去,五千兩銀子也不要了,沒想到,回不去了?!?/br> 武懷國臉色陰沉。 “她要是北齊的暗諜,將軍只怕已經死了好幾年了?!碧K姨娘垂下眼簾。 “她為什么和你相交?”沉默了好一會兒,武懷國看著蘇姨娘問道。 “她說最初是想找個靠山,阿清一直很照顧她們夜香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