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下陰司
為什么,爺爺?你為何要害我?? 我顧不上想太多了,急忙掏出一摞鎮魂符,躍飛上去,想控制住李娜。 李娜卻一掌將我拍飛了出去,并瞬間逼到了我面前。 五根片刀一般的手指,高高揚起來,想絞碎我的靈魂! 千鈞一發之際,它的攻勢卻僵直在了半空中。 直勾勾盯著我手中的渡魂尺,似乎想起了在玉柱洞里我倆同生共死的畫面,繼而想起了我超度她女兒、冒著得罪陰差的風險收留了她…… 血紅的眼睛閃過一絲痛苦,沙啞道:“主人,快、快逃……” 我楞了楞。 五師叔等人乘機拋出法器,壓制住了李娜,一邊喊道:“你快走,我們來降住它!” “有它在這塔里廝殺吞食,就跟守門神似的,使得這些鬼魂不敢追你,倒也算幫了大忙了!” 我咬了咬牙。 “別傷害她!” 丟下這句話,我義無反顧的鉆進了地下通道里。 頓時,我心口一涼—— 鬼怪似乎已經不從鬼門關里冒出了,倒也在預料之中——鬼魂之于陰司,如同百姓之于政府,而今茅山鬼門關大開,逃出了近十萬只鬼魂,想來已經驚動了陰司,出兵鎮壓了。 而我身上,至今包裹著一層神龍賦予的天地氣韻,也不怕充斥在周圍的死氣。 可是,雖然沒有了鬼魂與死氣的威脅,但數萬鬼魂經過這里時殘留下的鬼氣,已經濃稠的跟膠水一般了! 我隱約可以看到,鬼氣一層層粘稠的附在墻壁上面,凝化成了鬼晶。 這么濃稠的鬼氣,活人下去了,簡直就跟跳進了硫酸池一樣…… 此刻,頂上哀嚎聲不斷,也不知是誰被攻擊了。 我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鬼門關大開,就算陰司派兵鎮壓,也鎮不了多久的,就像洪水沖破了堤壩,扔再多沙包下去也只能擋得了一時,把堤壩修好才能治本! 而且,別說那數不盡的鬼魂了,就說這源源不斷從鬼門關里泄露出來的死氣、鬼氣,也足以釀成彌天大禍! 如果不把鬼門關封住,師兄師姐,師叔,我自己,所有人都要死! 接下來,就是絲毫沒有反抗之力的黎民百姓…… 想到這里,我咬緊了牙關,義無反顧的沖了下去! 要死,就只死我一個好了! 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一定要把鬼門關封??! 咬著牙盲沖了幾十米,我猛然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回事?? 我居然一點傷都沒受! 可我早該被鬼氣侵體,化作一灘無法動彈的死黑之rou了! 我訝然的左右環視,最后發現,不是鬼氣傷不到我,而是它還沒碰到我,就被我的內衣給吸扯進去了! 是噬魂甲! 我驚喜過望,樂呵的直蹦! 五師叔當初給我做法器,我只要了個冰匣子,他覺得太寒磣了,就“買一送一”,硬塞給了我一件用鬼晶織造的軟甲,說是可以吸收鬼氣。 他本人對這件作品,怎么瞧都不順眼,覺得浪費了他兩年多大好青春,純屬雞肋玩意兒。 卻沒想到,在今天,為我拯救蒼生的行動,起到了保駕護航的作用!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噬魂甲能吸收的鬼氣,是有限的,我不敢拖延,趕忙撒丫子朝溶洞中央跑去。 雖然已經知道圣笛被竊了,但當看見那口冰棺里空空蕩蕩的,我心口還是一沉。 是宋凌浵干的么?可她去哪兒了? 還有四師叔、大師叔,怎么都不見了? 我硬著頭皮,將冰棺搡開,無意間丟下了童夢瑤。 我大驚失色,急忙去撈,生怕她的尸身被死氣腐壞。 但令我驚訝的是,童夢瑤的尸體,似乎一點都不受死氣的影響。 她身上發生過的怪事太多了,我也不感到驚奇了,松了口氣的向棺材下面望去。 下面是一個不規則的洞窟,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仿佛連接著異世界一般。 我咽了咽吐沫,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特么的,門呢??? 門都沒有,還怎么關?? 直接把渡魂尺丟進去? 不行,要是猜錯了,反而把尺子搞丟了怎么辦?風險太大了! 就在我感到捉襟見肘時——“何人在外喧嘩?” 我去! “誰?誰在說話??” 四周沉寂了片刻,然后有人道:“爾且探首進來?!?/br> 我愣了愣。 聲音居然是從鬼門關里傳出來的! 而且聽起來,很耳熟!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向摸進了鬼門關里。 反正找不到門,到頭來還是一死,不如碰碰運氣!說不定里面的人能幫我指路呢? 手一放進鬼門關,我就覺得冰寒刺骨,好像是探進了一口老井里似的。 但除此之外,也沒其他影響,可能因為我身上還包裹著神龍之力。 我咬了咬牙,壯著膽子把腦袋伸了進去。 頓時,我覺得就像掉進了水里面,而且到處是水鬼,在我耳畔夢囈,在我喉嚨里掏挖。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一聲咳嗽聲消失了。 我順利將腦袋鉆出了水面,當即打了個寒顫。 原來陰司里,是這樣的……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天黑壓壓的,暗紅的烏云飛速流動,也有太陽,卻是血紅的,整個天好像被血洗過; 天之下,也是被無盡的血色迷霧繚繞,陣陣腥風令人胃里翻滾,滿地的凸起,乍一看是石頭,實際上卻是數不盡的斷肢、內臟、頭顱,都已經石化了,整片大地都是暗紅色的焦土… 在我眼下,是一條滔滔奔騰的血河,河里盡是蛇蟲毒蟻,和浮浮沉沉的尸體。一直流淌到了遠方朦朦朧朧的幽藍色宮殿處。 而最讓我吃驚的,是河流上的上百艘舟船。 說是舟,其實是骸骨,漂浮在河面上,以人頭為燭,最重要的是——上面都載著一口棺材! 仔細一數,不正是李登行替我爺爺做的那九十九副天鎮之棺嗎? 我說外面怎么找不見了,居然被人運到了陰司里! 所有小舟,圍繞著中央那艘大船,那也是唯一一艘由不知名的木材鍛造的船,看起來很古樸,也沒什么雕文,體積很大,稱得上艦了。 船艙里,藍色的燭光搖曳,隱隱能看見一道正襟危坐的身影。 而在船艙之前,立著兩個人,或者說是陰差。 站左邊的頭頂官帽,身披官服,雙手很恭敬的疊放在腹下,合握著一支由人發織造、以血為墨的毛筆,很像是傳說中掌管生死簿的判官。 而站在右邊的人,頭戴垂簾王冕,身披青蟒皇袍,腹間那條青蟒刺繡,好像活得一般不停纏動。 南、南方鬼帝??? 我差點驚得掉進血河里去,趕緊扶穩。 “鬼帝大人,您還真夠有耐心的啊,都追到茅山來了?可現在童夢瑤死都死了,你還不肯放過她嗎??” 鬼帝仰頭看向我。 我能看到他的臉廓,卻詭異的辨不清容貌,就像個漩渦似的,繞的我眼花。 “本帝早就說過了——”肅冷的聲音,不夾雜一絲感情色彩:“不是本帝將童夢瑤拘束于南方界域,而是她自己與本帝簽署過契約。她違反了契約,自有天罰,于本帝何干?” 我有些慍惱道:“瞧您這話說的,忤逆了您之后,我們飛機失事,差點全都摔死了,不就是您在報復么?” 鬼帝淡漠搖頭:“那是你們人間的糾紛,本帝并未參與,只是旁觀而已?!?/br> 我愣了愣。 堂堂鬼帝,應該不屑對我撒謊的,可那還能是誰? 那場空難,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事故??! “如果不是您,您能否告訴我,是誰做的?” “是祖……” 剛開口,鬼帝就僵住了,似乎船艙里那人跟他說了什么,令他顯得有些惶恐。 他立馬改口道:“人間的糾紛,與陰司無關,我們也無權過問?!?/br> 我心里發怵。 那晚想害我們的人,到底何許人也?居然能令堂堂陰司忌憚成這樣! 鬼帝不給我繼續追問的機會,道“你是來關門的?” “額,你怎么知道?” 鬼帝顧自將雙手橫放在腹部,劃圓一扭,腹間那條青蟒刺繡,居然就活了過來,一頭鉆進了血河里! 血河迅速沸騰起來,大地也震顫不休,從東南西北涌來四股黑煙,一同鉆進了血河中。 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血河向兩岸倒灌,中央拱起了一座由萬千白骨堆砌而成的祭臺。 祭臺漆黑如墨,竟能從中看見萬千星辰;而那條青蟒,就在中央盤繞著一顆流光溢彩的寶珠;在四個角落,則各有一座爪狀的燈盞。 但此刻,三盞燈都是滅掉的,唯有南方那個燈盞冒出幽藍色的火苗,但也是一副快要熄滅的微弱感。 “將界魂……不,將渡魂尺置入北方的燈座,你的使命,就完成了?!?/br> 我咽了咽口水,警惕道:“你說清楚點啊,是完成了使命,還是把門關上了?” 鬼帝沉默不語。 靠,堂堂鬼帝,居然跟我擱這兒摳字眼呢?? 我覺得不對勁,已經想帶著渡魂尺離開了。 就在此時,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都走到這一步了,何必還畏首畏尾的?” 我登時一楞。 這聲音,是從那艘大船里發出的,而且聽起來很耳熟! 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仇繼歡掀開了門簾,從船艙里走了出來。 “仇兄,你厲害啊?!蔽胰滩蛔「锌骸耙粋€躲在陽世里的鬼魂,居然主動跑陰司里來了,這不是耗子鬧貓窩嗎??” 仇繼歡嘴角抽了抽:“你說誰是耗子?!” “誰愛是誰是吧!總之,如果不確定把渡魂尺交給你們是對的,我死也不會撒手的!” 我下意識緊了緊渡魂尺。 仇繼歡蹙眉思索了一下,突然指住鬼帝道:“他可不是你眼中區區的南方鬼帝,而是五方鬼帝之首,中央鬼帝,在陰司只屈居于酆都大帝一人之下,你連他的話都不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