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重返江門村
我們三個嚇傻了,搞得馬大紅跟黃奕一頭霧水,他倆都沒見過我爺爺。 “什么爺爺?老爺子不是已經去世了嗎?”黃奕疑問道、 我咽了咽吐沫,又仔細辯認了幾眼,最后頭皮發麻的確定了是爺爺! “他、他難不成從墳里爬出來了?詐尸了??”童茍哆嗦道。 雖然當時是被小八俯身了,但童茍確實在爺爺墳前做出過駭人聽聞的惡行,一看到爺爺就心虛。 “不是詐尸?!蔽覕喽ǖ溃骸安还芙┦?、索命尸,還是趕尸門里那幾個大魃子,都不可能流利的跟人正常交流;可傭人阿姨剛才說,爺爺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就是臉蒼白了點?!?/br> “那他是怎么過來的?為什么要害瑤瑤?我們是親家??!就算我之前被妖怪附體,掘了八爺的尸骨,可八爺生前就是個豁達人,怎么會因為跟我的私人恩怨,傷害自己的孫媳婦呢?” 我思考了一會兒,當機立斷的站了起來。 “我必須回江門村一趟了!” “不管是被人cao縱,還是爺爺自己怨氣未消,我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我也去!”童夢瑤抓住了我。 不等我拒絕,她便認真道:“六子,我現在想起來都后怕——如果他送來的不是人皮蓑子,而是當場要命的東西,我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你總怕我跟著你會有危險,可我寧可跟你面對一切危險,也不愿一個人提心吊膽。你就帶上我吧六子,我保證不礙手礙腳?!?/br> 我思考了一下,微微點頭。 童茍跟黃奕也待不住了,執意和我同往。 我們把馬叔叔留下來看電視,然后便分乘兩輛車,一齊趕回江門村。 一路上,我的心情很復雜。 其實我早就想回去祭拜爺爺了,但爺爺頭七那天給我托了個夢,用石頭砸我,除了警醒我不要亂用秘術外,也有趕我離開的意思。 我推測,是因為爺爺帶著怨氣而死的,化成了厲鬼。而厲鬼害人,第一個就找親人,爺爺是怕他到時候難以自控,害了我。 然而我自己,一點都不怕。 爺爺永遠都是爺爺,那個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成人、為我付出了一切的人。大慈大悲的菩薩害我,爺爺都不可能害我。 但,我之所以不回來,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難以啟齒的原因…… “到了?!蓖瘔衄幉认聞x車,擔憂的撫了下我臉頰:“想什么呢?” 我心情復雜的眺望位于村尾的江家老宅,那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依稀還能看到爺爺爬到杏樹上,幫我搭秋千的畫面。 “夢瑤,如果有天岳父去世了,而且變成了冤魂,你能狠下心超度他嗎?” “作為風水人士,遇上了冤魂厲鬼,都有義務超度,可我做不到……甚至有時侯,我腦子里會閃過用秘法將爺爺附著于活人的邪念……” 童夢瑤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六子,是你想太多了,這都是人之常情,誰也不舍得最親近的人永遠離開自己。我母親去世時,我還想過用全世界換我母親一個呢,那時我才五歲?!?/br> “但,逝者安息,不僅是對活人的安慰,更是給逝者的交代。江爺爺一世英名,肯定不希望死后作亂人間、受人詬病,更不希望看到你因為他,違背了你學風水玄學的初衷?!?/br> 沒想到夢瑤看的這么透徹。 我沉思了片刻,微微點頭,嘆息了一聲。 “可能真是我一廂情愿了吧,也許爺爺也一直在等我,送他走完最后一程……” 我們下了車,向老院子走去。 越往村子深處走,我就越覺得不對勁。 怎么沒人…… 四周靜悄悄的,連犬吠聲都聽不到。 可現在又不是秋收時節,村民們應該大都在家里才對。 帶著疑惑,我推開了自家的老木門。 院子里沒什么變化,可惜物是人非。 我們進了廳堂,里面很干凈,那顆從爺爺肚子里取出的青石頭也還供在案桌上,上面的血痂已經變成黑色了。 “咦?”我驚奇道:“哪兒來的鐵尺?” 只見在供奉爺爺的案桌上,有一把夜空般漆黑深邃的鐵尺,筆直的插在一雙棉布鞋上。 馬大紅突然眼前一亮,上前把鐵尺拔了下來,仔細觀察后,大驚失色道:“師弟,咱們師父來過!” “什么???” “這鐵尺是咱們師父的貼身法器,叫渡魂尺!” 馬大紅左右查看,然后撓了撓頭:“奇怪,這把鐵尺,師父向來不離身的……” 我心里一沉,嘆息道:“師兄,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在歸妹山上,我見到過師父的魂魄。他有可能已經……” “放屁,不可能!”馬大紅眼睛瞪得滾圓:“師父雖然個性孤僻形單影只,但一身修為在茅山宗都是排得上號的,怎么可能輕易死掉???” 我無奈道:“師兄,你自己以前也說過,師父在出山找我的時候,就已經預感自己會遭遇不測了……”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來這里找我的時候,遇到了危險,然后就派出那個小符人,指引你找到我……” 馬大紅不愿意接受,卻知道我推測的多半沒錯。 沉默了半天,馬大紅眼神蒼涼道“尸體,尸體在哪……” 我急忙尋找了起來。 找著找著,我鬼使神差的翻開了桌上那雙棉布鞋。 頓時,我感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壓,氣都喘不上來了。 “流兒、流兒……” “找到你爺爺,制止他!一切自有定數,他不該與天相斗……” “誰在說話????”我驚出了一頭冷汗。 其他人困惑的望著我,明顯是沒聽到。 我急忙把所有人推了出去,遙望著案桌上那對布鞋,心有余悸。 我很確定不是幻覺,真的聽見了有人說話; 而且是個女人,很耳熟的女人!卻根本想不起來是誰,好像是很久以前聽過的聲音。 “如果師父真的死在了這里,就表示這附近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先退出去吧,找人問一問發生了什么?!?/br> “哪有人啊?!蓖埧鄲灥溃骸耙宦纷哌^來,連個鬼影子都不見,可能就是因為八爺死了,沒有來求卦的人盤活村子里的經濟了,就都搬走了吧?!?/br> “不,絕對有人!”我篤定道:“我離開都快一個月了,蜘蛛網都該結上了,可院子里干凈如洗,顯然有人經常打掃?!?/br> 話音剛落,我就瞥見一道人影從大門口閃過。 我立馬三兩步竄上院墻,跳下去截住。 “李、李爺爺??”我訝異萬分道:“你怎么成這樣了??” 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穿著灰色功夫衫,白發蒼蒼,雞胸駝背、瘦成皮包骨的老人。 他是我爺爺身前最好的棋友,爺爺一天不找他殺幾盤象棋就渾身不舒服。 可我離開的時候,李爺爺還是肥肥胖胖的,怎么才一個月時間,就瘦成這樣了?? 李爺爺精神很恍惚的樣子,眼神不斷飄閃,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我耐心問:“李爺爺,村子里的人呢,都搬走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爺爺抱著腦袋尖嘯。 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村西頭,好像村民們都在那邊似的。 可那里是個瀑布啊,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馬大紅此時追了過來,亮出鐵尺“老爺子,這把鐵尺的主人呢?” “你、你是說那位老道長吧?”李爺爺嘆息了一聲:“唉,死了……”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但我們師兄弟還是眼神一黯。 “尸體呢?”馬大紅沙啞的問。 “被警方帶走了,他們定義為猝死,因為實在查不出其他死亡原因了?!?/br> 馬大紅的拳頭攥得嘎巴響:“我師父是茅山宗前任大執事,就算他自己不愛排場,我們也要給他的喪禮辦的風風光光的!你別告訴我,他已經被火化了……” “沒有?!崩钍迨暹B忙搖頭:“那老道長鶴發童顏,死了好久,臉上還是紅潤的,而且道袍上一點塵土都不沾,一看就知道是位大師!警方知道遲早會有人認領的,就一直冷凍在藏尸柜里?!?/br> 我拍了拍馬大紅肩膀:“你別急師兄,忙完了我們就一起去領尸體?!?/br> 馬大紅點點頭,抱著鐵尺坐到樹根底下,睹物思人。 李爺爺年紀大了,我怕他高血壓發作,不好逼問,只能先送他回家。 走到拐角時,李爺爺說不用送了,然后眼神復雜的看著我,顫聲道:“流兒啊,你爺爺太狠心了,他殺了這么多人,肯定要下地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