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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回府,發現自己想多了,殷崇今個兒沒來。 葉清硯望著站在主廂房門口低著頭的大總管, 磨了磨后槽牙:可真夠好的!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他當他這里是客棧??! 下次再想來,就放狗。 大總管心虛:“葉大人,皇上今晚有些……特殊情況, 專程囑咐老奴前來說一聲?!?/br> 葉清硯朝房里走,邊走邊摘了官帽扔在一旁,聲音沒起伏:“皇上來不來跟我有什么關系?不來這不是正好嗎?” 瞥了眼一桌子的御膳,“大總管要不吃點?” 大總管連連擺手,更心慌了:“不、不用了,老奴用過了?!?/br> 生氣了,葉大人肯定生氣了!怕是還氣得不輕! 他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葉大人四周蹭蹭蹭地往外冒冷氣,凍得他打了個哆嗦。 可想到今晚上的任務,他只能繼續忍著。 葉清硯用過晚膳洗漱沐浴過后,回來發現大總管還低著頭弓著腰站在門口。 他停下腳步奇怪看去:“宮門要關了,你不回宮?” 大總管這才敢偷偷瞄一眼葉清硯,欲言又止:“老奴……其實是專程等葉大人的?!?/br> 葉清硯:??等他? 葉清硯讓大總管進了房,盤腿坐在軟榻上邊擦拭頭發,邊看他:“是不是殷……皇上讓你說什么?” 大總管搖頭:“是、是老奴自己想說的?!?/br> 葉清硯手上的動作一頓:“嗯?!?/br> 大總管看葉清硯沒阻止,硬著頭皮繼續道:“葉大人可能不知道,老奴之所以有這個機會陪在皇上身邊當這個大總管,其實是皇上念著當年老奴的一點點恩情?!?/br> 葉清硯斂下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哦?怎么說?” 大總管開了口接下來就容易說了:“老奴以前其實是先帝身邊跟著的,相信葉大人也知道。當年皇上登基……殺了不少人,但獨獨放過了老奴。也是因著老奴當年在先帝身邊時,除了先帝吩咐的那些,并未真的對皇上下過手?!?/br> 開了話匣子,大總管語氣也緩和下來,他是先帝身邊的近侍,本想著新帝登基,還是殺兄篡位得到的皇位,皇上連先帝都沒放過,更何況他,可皇上不僅留了他一條命,還讓他留在身邊,提拔成了大總管。 “……皇上之所以如此,只因為皇上小時候老奴看他可憐,偷偷給了他一瓶金瘡藥?!?/br> …… 直到大總管離開,葉清硯躺在床榻上,久久未能入眠。 他耳邊仿佛還響著大總管的話。 “葉大人,老奴這次大著膽子過來說這些,是因為能看出皇上對葉大人不一般,也許葉大人能讓皇上過得輕松一些,能規勸皇上一些,放下過往的種種,不那么偏執固執,有些仇,過去了,也許朝前看,才能過得更好?!?/br> “皇上出身不好,他生母是先帝從別人手里搶來的,可搶來卻不珍惜,甚至皇上出世后,懷疑皇上的身世?!?/br> “先帝聽信讒言,竟是將皇上生母與被陷害的臣子凌遲,甚至還讓當時只有幾歲大的皇上親眼瞧著,后來皇上大病一場,性格就變得孤僻陰郁?!?/br> “可先帝依然不信皇上是他的骨血,但又怕是,所以糾結之下,留他一條命,卻又厭惡,所以放任宮里上至皇zigong妃下至太監都能隨意欺凌?!?/br> “但先帝又怕被人知曉真正的緣由,是以對外說皇上命格不好,最終會克父克兄克弟克盡身邊近親之人,是天煞孤星。這導致本來只是稍微不喜他的皇子們,為了自己或者也是討先帝歡喜,更加肆無忌憚的欺負皇上?!?/br> “一個不被生父歡喜,受盡兄弟親人欺負,會怎樣葉大人應該也能猜到……” “后來皇上有了實力就將曾經欺負過他的都給除掉了,可暴戾的性子留了下來,這對大殷對百姓而言并非好事。但最近老奴發現皇上變了,變得性子溫和不少,相信這大部分應該是因為葉大人……” “皇上今晚之所以沒出宮,是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葉大人。過幾天是皇上的生辰,可每次這個日子,卻是皇上的噩夢,這昭示著先帝會想到皇上的身世,所以過去很多年,皇上最不喜這段時日……” 葉清硯耳邊都是大總管的話,在那些話里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生。 葉清硯翻個身,心底嘆息一聲,許久才閉上眼。 同一時刻,大總管小心翼翼回了宮,到了御書房復命。 大總管到的時候殷崇正站在御案前畫畫,畫的正是大總管之前剛“推心置腹”的交談對象。 大總管沒敢吭聲,直到殷崇畫完,才放下狼毫筆,拿起畫卷,望著里頭的人,眼底多了些溫度:“事情辦妥了?” 大總管低著頭應著:“老奴將能說的都說了,臨走前,瞧著葉大人是聽了進去?!?/br> 殷崇嗯了聲,像是滿意了,揮揮手。 大總管松口氣,這才緩緩退了出去,只是心里頭為葉大人摸了一把汗,皇上這一招賣慘,雖然是事實,他聽著都覺得可憐,更何況是葉大人? …… 翌日一早葉清硯去上早朝時打著哈欠,沒辦法,后半夜才睡著,精神萎靡不振。 好在皇上今日也沒上早朝,只大總管隨意念了一些大臣的名字,直接散了朝。 葉清硯離開金鑾殿前,回頭瞧了眼空蕩蕩的龍椅,垂下眼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