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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王再也沒忍住,渾身一軟,倒在龍椅上,他眼神空空望著葉清硯,蒼白的嘴唇喃喃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他是想讓他別走那么快,等等他,好讓他們一起再入輪回,下輩子再當兄弟,他從未想過要讓他不入輪回,他從未想過…… 他們騙了他,騙了他…… 葉清硯看到這一幕,覺得鄒王也不像是對步將軍能下狠手的人,怕是當年的事有隱情,他嘆息一聲:“有一點貧道能肯定,步將軍的魂魄這些年,怕是根本沒在偏殿,從始至終都只在城內被封禁著,不知怎么不久前突然跑了出來??梢驗閷m門上有封禁他進不來,所以干脆想蠱惑曹昀然獻出人身與他人鬼合一,如此他有了身體也就不再怕封禁,也就能入得宮來……報仇?!?/br> 聽到報仇兩個字,鄒王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咬著牙,大概是知道自己被騙,怒氣讓他反而冷靜下來:“他要報仇,孤把命給他?!?/br> 葉清硯頭疼:“即使王上把命給他,可他心底的怨氣不消,別說整個王宮,甚至整個鄒國都可能成為一片煉獄,而步將軍依然無法再入輪回,甚至遇到高深的大師,只會被除掉魂飛魄散,到時候,他會帶著怨念消失于世間,王上忍心他即使如此,心底依然帶著怨念嗎?” 鄒王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幾下,并未再開口。 葉清硯:“王上,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貧道聽聞你們應該關系不錯,當年還是步將軍將王上從邊境帶回,為何后來王上會除掉他?甚至將他的尸身魂魄封在偏殿?” 鄒王坐在龍椅上久久不語,他眼神漸漸失了焦距,似乎重新回到三十年前,父皇重病,皇叔造反奪位,他辛苦從死地歸來,如履薄冰。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他以為他最信任的好兄弟,卻、卻…… 鄒王閉上眼,遮住眼底不愿重提的舊事,可內心依然在掙扎,他不想提,不想再回憶一遍那痛苦的過往??删拖袢~大師說的,同樣的,他也不想讓那人帶著怨恨消失于世間。明明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再等十年,他們就能一起轉世投胎。 為何如今成了這般境地? 葉清硯沒有催促,一直在等,等鄒王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鄒王終究還是舍不得,他頹敗坐在那里,一直挺直的背脊在這一刻微微彎下,像是他過往三十年的堅持,一切都成了虛空。 “三十年前,孤在邊境受困,最后一戰卻被皇叔算計陷害,幾乎所有人命喪死地,是那人……將孤從死地救了回來。孤與他認識多年,是孤一手將他提拔上來的,他對孤的忠心從數次救孤于危難能體現出,孤示他為過命的兄弟,曾想過日后定會好生報答。只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孤一廂情愿,孤以為的救命,不過是獲得孤好感的籌碼。這些籌碼一點點在孤心中的重量加深,最后……讓孤成為覆滅鄒國的劊子手?!编u王慢慢睜開眼,眼底猩紅一片,卻反而冷靜很多,淡漠的,仿佛周遭一切都不能引起他半分情緒波動。 葉清硯意外:“覆滅鄒國?難道步將軍是敵國的人?” 鄒王苦笑一聲:“如果是那般倒是還好,若是敵國將領,也許孤不會選擇走這么一條路,可孤與他之間的血海深仇,只能你死我亡。所以,孤選了生?!倍幱谒麑α⒚娴哪侨?,只能是……死。 可這么多年的兄弟情義,又哪里是這般能夠立刻消失,他想著,這輩子他們之間橫著國恨家仇,不能當兄弟,那下輩子,他們再當一世兄弟。 葉清硯皺眉:“血海深仇?”他對鄒國過往不了解,不過能讓對方不惜忍辱負重將鄒國覆滅,怕不是一般的仇。 鄒王緩緩道出對方的真實身份:“他是前朝太子,當年,是孤的父皇起義率領眾將將前朝覆滅,改國號為鄒。原本所有人都以為前太子也死了,可誰知他不僅活了下來,還忍辱負重多年后來到孤身邊,成為孤身邊的一個侍衛,后來,因為數次救了孤獲得重用……甚至當年皇叔之所以會謀反,也是前朝挑唆。而那時候,孤與他回到鄒城,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他,父皇駕崩那一日,孤幾乎以為自己撐不住,可誰知……就在這個節骨眼,孤卻知曉了真相?!?/br> 當年還不是高侯爺的高大人找到他時,他根本不信,絕不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會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可結果呢,他高估了自己。 當親耳聽到那人與前朝余孽密謀如何在他登基時將所有朝臣困于祖祠一把火燒死,逼他成為傀儡,親眼瞧著那人重新掌管鄒國,改回前朝國號。 他就站在那里,聽著他們密謀,渾身的血液逆流,時隔三十年他都記得對方當時提及他時的冷漠與殘忍。 仿佛他在對方眼里,不過是一個隨意能被愚弄的玩意兒。 “……所以,孤先下手為強,孤至今記得他被孤的人殺死時的難以置信??晒潞蠡诹?,如果知道高大人找來的那個得道高人是在騙孤,孤寧愿他早早去投胎,也絕不會讓他繼續留在這世間?!彼緛碇皇窍朐倥c他繼續當兄弟的,可誰知……卻反而害了他。 害得他化身厲鬼害了人命,害得他……再也無法入輪回。 葉清硯眉頭卻越皺越緊,不知為何,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高大人帶王上你去的?他又是如何知曉這一切的?既然知道,又為何沒提前告知先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