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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鼓足勇氣,推門走了進去。 浴室里氤氳著熱汽,里頭置了一道水墨屏風,楚辭正在屏風后沐浴,他背對著他,并不知道來的不是白鹿。溧陽輕手輕腳地繞過屏風,也沒出聲,本來想將衣服給他放到一邊就離開,然而目光在落到楚辭后背肩胛骨處那兩道猙獰的疤痕時卻猛地攥緊了手里的衣物,手背青筋浮現。 第三十八章 溧陽的懷疑 楚辭本來正閉著眼在浴池里放松心情,然而當身后的氣息久久不曾離去時他瞬間便察覺出了不對勁,當即警惕地轉過身來,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人時心都慌亂得漏跳了一拍。 溧陽將手里的衣物扔到一邊,上前一步,腦中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在楚辭驚慌后退之時抓著他光潔的肩膀,身子前傾,雙眸鎖著他,急聲道:“你背上的傷怎么來的???” 滿池的水在兩人的動作下泛起層層漣漪,楚辭大半個身子沒在水里,慌亂地看著突然逼近的溧陽,一抬手就用力地將搭在他肩膀上手揮開,沉聲道:“出去!” 溧陽眉頭皺得死死的,眼里溢滿了愧疚,看著他,眼淚忽然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又見楚辭沉著臉,態度堅決,顯然沒有打算告訴他傷痕的事情。他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下臉上的淚水,扯出一個笑來,轉過身,紅著眼眶卻笑著說:“我都忘記了,你不喜歡別人進你浴室,上次進你浴室你足足追打了我八條街呢,我得長長記性才行?!?/br> 話落,他大步邁出浴室,低著頭帶上門,逃也似地離開了這里。 身后楚辭眼尾微紅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在這無人的角落里難得地露出受傷難過的神情,半晌,他緩緩地閉上眼,你對我終究只有愧疚嗎…… 翌日,書房里,溧陽安安靜靜地給楚辭當隨侍,至于昨天的事兩人很默契地誰也沒提。 溧陽認識楚辭多年,他悶葫蘆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了,有些事你問他他不說,那就是真的不會說,而且這人也不笨,想從他嘴里誆出一兩句真話也很難,所以想知道真相只能自己摸著線索查。 他站在一旁給楚辭磨墨,邊磨墨邊盯著身旁這個悶葫蘆若有所思地瞧。 悶葫蘆拿著公文一本接一本地看,也不知道他怎么這么有耐心,天天坐在這里看這些也不嫌煩,溧陽掃了一眼他正拿在手上的那本公文—— “百鬼夜行君,百鬼牌……”聽著還挺耳熟,溧陽正想著,卻見楚辭用左手拿過毛筆,蘸了墨就打算在公文上寫批注。 溧陽見此磨墨的手就是一頓,而后又見楚辭在落筆的瞬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個人明顯就是一僵,溧陽挑眉看著他,也不說話就這么盯著他瞧。 身旁這人強烈得無法忽視的目光讓楚辭猶若芒刺在背,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隨后他淡定地將毛筆又放了回去,平靜地問了一句,“看夠了嗎?” 溧陽身子往桌邊一靠,揚唇道:“怎么不寫了?” 楚辭側過頭和他對視,直接問道:“你想從我身上找什么?” 溧陽笑道:“哪有找什么,多慮了?!?/br> 楚辭悶聲道:“那你就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br> 溧陽一手輕握成拳湊在唇邊,戲謔道:“你不是一直看著公文嗎?還能注意到我怎么看你?” 楚辭耳根微紅,“胡攪蠻纏?!?/br> 溧陽歪著頭看他,“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特別像一種動物?!?/br> 楚辭:“……” 溧陽彎腰湊近他,輕聲道:“像炸毛的貓?!?/br> 楚辭:“……” 溧陽直起身子,看著某人一副無語的樣子,笑道:“你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那么好逗。不過——”他側過頭眼里帶著某種希冀,“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像我在凡間碰到的一個人……” 楚辭拿過公文一目十行地看著,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是嗎……” 溧陽目光緊緊地定在他臉上,像是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性格像,字跡也像,就連身形都相似,而且……楚辭,其實你會用左手寫字吧?!?/br> 楚辭答得沒有絲毫猶豫,“會。但寫出來的字跡沒有右手好看,所以不常用?!?/br> 溧陽輕笑道:“他和你不同,他是個左撇子,我幾乎沒見過他用右手寫字。而且他的頭發是黑色的,總是穿著一身藍衣,身上帶著支玉簫,臉上帶著半邊面具,武力值倒是不清楚。我在凡間經歷了幾輩子,每一世他都出現了,我不相信這都是巧合。既然不是巧合,那么,按照這個人能活上幾百年且容顏不老來推測,他要么是天界的神仙,要么是鬼界修為高深到能完美掩藏鬼氣的鬼怪?!?/br> 楚辭道:“或許是普通鬼怪……” 溧陽道:“不可能,在沒飛升之前我在凡間是位道士,他要是普通鬼怪,我一定能有所察覺。而且,相較于鬼界而言,我更覺得他是天界或許是我認識的某個人,所以才會那么關心我在凡間的近況,屢屢探視?!?/br> 溧陽單手撐在桌上,捻起他的一縷銀發,定定地看著他,“楚辭,頭發的顏色,服飾,隨身武器,這些都可以改變……” 楚辭打斷他道:“但習慣不會變。正如你所說,他是左撇子,會下意識地用左手,但我不是,我慣用地是右手,你認識我這么久,應當也知道?!彼⑽⑵策^頭道:“溧陽,我不是他,別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