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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遠洋忽然笑了一下,打斷他道:“荒唐,歷代沒有機甲被當做‘人類’判處過罪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所以我剛才跟你說,或許這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币罪L北嘆了口氣道,“畢竟我之前老是對著404,多少有點受到影響?!?/br> “這和404沒有關系?!睅熯h洋像是為了否定什么似的,語氣有點激動,“404的外殼是普通材質,況且機甲根本不可能成為被告?!?/br> 易風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當時醒來之后,腦袋里想了很多。第一,機甲是不可能成為被告,但是人工智能可以。機器人第一條守則,就是不能傷害人類。當時我滿腦子都是這句話,怕你……遇到危險,就忍不住打給你了。第二,那臺……” 師遠洋聽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刀叉再次嘩啦啦掉了一地。 椅子腿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惹得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他的臉憋得微微發紅,帶著點怒氣顫聲道:“你別說了,404永遠不可能傷害人類!這是我寫進它程序里的東西。哈哈,真是可笑,不過是一個荒誕的夢而已,為什么我們要這么認真坐在這里討論?!?/br>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易風北慌了,也站起身道。 師遠洋避開他的視線,匆匆道:“我走了,你自己吃吧?!?/br> 說完,不顧身后的阻攔,轉身跑出餐廳。 他的心臟狂跳個不停,胸口起伏地大口喘氣。 湖面的風吹過,讓他的思緒稍微平靜了些許。 易風北所說的夢里的景象,他前世從來沒有見到過。 什么軍事法庭,什么原告被告,都沒有發生過。 但讓他最不安的地方在于,上一世404的甲身確確實實是精鋼打造,如果易風北不曾見過以前的404,那么怎么會做出這樣的夢呢? 夢境是現實的反映,既然現實沒有發生過,他做夢的前提就不成立。 倘若易風北沒有撒謊騙他,那這究竟是預示夢,還是代表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師遠洋覺得自己快魔怔了。 易風北又不是從未來回來的,他怎么會夢到未來。 突然間,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如果,易風北真的是從未來回來的呢…… 他想起兩人初次碰面的場景,易風北完全是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那樣陌生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 而且假如他是重生的,那有什么理由向自己隱瞞這些,反而跑來告訴他一個根本沒有說服力的夢境呢? 師遠洋快被逼瘋了。 他打開通訊器,想著干脆去找404問個清楚好了,它說不定知道一些和易風北有關的事,以及那場夢的真實性。 他撥通了顧重陽的號碼,但那邊卻遲遲無人接聽。 連續打了幾遍,只好又撥通了左棠的。 左棠那頭吵吵嚷嚷,像是人很多的樣子。 他將通訊器放在耳邊,捂住另一只耳朵道:“喂,小嫂子?” “顧重陽呢,他在你旁邊嗎?”師遠洋著急地問道。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現在就想見到404。 “什么?你說什么?”左棠擠出人群,換了個地方才聽清楚他的話。 他大聲道:“我們在羅姆灣,他沒跟你說嗎,這幾天就要比賽了,他把機甲帶來這邊練練手?!?/br> “羅姆灣?”師遠洋茫然道,“那里有陪練機甲嗎?” 他明明記得那兒沒有訓練館的。 左棠嘿嘿一笑,說道:“沒有陪練機甲,但是有斗獸場啊。我跟你說,這可比機甲對打精彩多了,你要不要來看熱鬧?” 師遠洋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馬上說道:“你把定位發給我,我現在過去?!?/br> 在從學校趕往羅姆灣的路上,他頭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不知道顧重陽發現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為什么要把404帶到那里去。 404從出廠到現在為止,唯一一次暴力行為,就是打壞了西區那臺陪練機甲。 其他都是常規打沙袋、射擊、投彈等訓練。 它平時更多像是一個毫無攻擊性的小調皮蛋、嘮嘮叨叨的小管家。 很多時候,師遠洋甚至會忘記它是一臺戰斗機甲,恍惚將它當成自己養的一個小寵物。 可是剛剛,易風北卻一語驚醒了他——它不是沒有血性,只是從未有那么一個人,激發過它的血性。 它是送給顧重陽的兵器,也理應由顧重陽來完全開發它的殺氣,將它訓練成一臺殺人機器。 師遠洋從列車上跌跌撞撞地下來,一路撞到了不少人,他倉促地沿路道歉,慌忙趕到了羅姆灣。 和那次晚上來的時候不同,白天的羅姆灣掀開了夜晚迷人而神秘的面紗,周圍的建筑極盡奢華與壯闊。 連綿起伏的娛樂中心傍著山勢而建,街道上歡聲笑語、人來人往。 中心屏幕上的雄獅發出一聲巨吼,用利爪撕碎了屏幕。 山腳下有一個碗狀的建筑,隔著老遠都能聽見里面瘋狂的喊叫和野獸的嘶吼,那就是羅姆斗獸場。 上次師遠洋只來得及瞥了一眼,今天卻要真正地走進去。 然而,他在門口就被攔了下來,保安斜著眼睛道:“請出示門票?!?/br> 師遠洋沒想到這里還要門票,只好打開通訊器在網上預約。 --